鹿宁也向羽枫瑾一拱手,微微一笑:「王爷交代的事情我记下了,那我们这就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羽枫瑾却一把拉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你要离开驿站了吗?」
鹿宁微微一怔,一边拨开他的手,一边应道:「是呀,宅院已经收拾好了,我自然就回去住了。不过殿下放心,青峰会留下贴身保护您的。」
二人正在拉扯间,沐芊芊突然赌气般走过来,直接挑破局面:「哎呀,鹿宁你怎么这么笨啊!殿下想要你留下,而不是叶青峰留下!殿下,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她,为何不直接明说?」
二人之间的窗户纸被这样捅破,让鹿宁和羽枫瑾反而都有些挂不住面儿了。
「殿下,义父就要来了,所以我……」鹿宁本来可以留下,却因为沐芊芊这样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说了。」羽枫瑾尴尬地微微一笑,反而大度起来:「我都明白。那我就不留你了,等我忙完了,会会去看你的!」
——扑空——
太阳初升,夜晚的大雾尚未消散,天地之间除了晨鸡的鸣啼之外,寂静一片。
山寨两旁的密林里,隐隐可见几个人头攒动。
这片密林在前一天晚上,就已被官兵占据,布好局埋伏在此处。无数双眼睛透过茂密的枝叶,目不转睛的盯着山寨里的动静。
羽枫瑾和张维城分别带兵,将这座山寨围得密不透风,就等着一声令下,大家便一齐冲进去,山寨里的土匪则绝无逃跑的可能。
然而,大家在密林中屏息凝神,就等着羽枫瑾下令,却迟迟听不到让他们进攻的指令。因为在密林的另一侧,羽枫瑾正陷入到深深的忧思之中。
此一次,叶青峰受鹿宁所托,作为随扈追随羽枫瑾一起前来剿匪。
他潜到山寨附近查看一圈,便立刻回到羽枫瑾身边禀报:「殿下,山寨中一丝动静都没有,情况有些诡异!」
「可有在山寨中看到人影?」羽枫瑾似乎并不意外,脸上神色始终淡然。
叶青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看到人影,也未听见交谈之声。不知是他们得到风声已经离开了,还是他们早有所埋伏!」
羽枫瑾没有说话,因为叶青峰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些土匪对朝廷的动作十分清楚,因此才这么沉得住气。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叶青峰见他面色沉寂,似有重忧,便问道:「殿下,要进攻吗?还是……」
「不。」羽枫瑾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先派一组队伍在前面佯攻,再派出另一组人马在后方掩护!」
叶青峰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开,前去安排人马。
不一会儿,高亢的喊杀声,从两边密林中传来。一支约两百人的小队,手持刀枪从密林中杀出,直奔土匪的营寨。
林中的士兵手中敲击着兵器,口中高声吆喝着,为先锋部队助威,也在迷惑隐藏在暗处的土匪。
先锋部队面目狰狞、满身杀气的冲入土匪老窝。
然而,令他们傻眼的是,这里根本没有埋伏,也没有半个人影。屋内灶冷茶凉,一看就是里面的人离开良久。
密林中的人看到二百个人,毫发无伤的走出营寨,刚刚松了口气,却又染上重忧。这次羽枫瑾带兵突袭土匪老巢,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回去的路上,整个军队的士气都十分低迷。每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好像刚打了一场败仗一样。
唯有领队的羽枫瑾,却脸色始终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调查——
西风嗖嗖,吹拂而过,
枝头上已有少许的叶子染上了黄色,让败兴而归的士兵们,又徒增了几分忧愁。
一众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军营之中,便各自散去。
羽枫瑾看着毫无生气的士兵,立刻向张维城吩咐道:「张大人,今日剿匪扑空,大家情绪很低落。麻烦你带领大家整顿军务、鼓舞士气。另外,将幽州以往的战例找出来,送到中军大帐,本王要调阅!」
「是,卑职这就去!」张维城拱手一揖,看上去也有些垂头丧气。
羽枫瑾带着叶青峰,前往中军大帐。
叶青峰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一坐到椅子上,就开始揉太阳穴,便忍不住劝道:
「王爷,扑空了总比遭遇埋伏要好。这些土匪如此猖獗,想必也不容易抓住!」
羽枫瑾却到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才叹了口气:「这件事并不简单,等我看完过往的剿匪战例再说吧。」
一盏茶的功夫,张维城就命人抬着一个大箱子,送到中军大帐。
「殿下,这箱子里便是往年的剿匪战例。」
叶青峰打开箱子,大致看了一眼:里面堆满的书册,少说也有上百本。
「怎么这么多,这怎么能看得完呢?」
张维城嘬了嘬牙花子,面有难色地说道:「幽州的匪患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每年剿匪的次数不计其数,这已经算是少的了。」
叶青峰看向羽枫瑾,迟疑道:「殿下,要不然找人将这些搬回去,您慢慢看?」
羽枫瑾却一摆手,淡淡道:「不必了,张大人,麻烦你一本本念给我听。」
张维城和叶青峰面面相觑,忍不住惊呼道:「这……得念到什么时候去啊?」
「不必部读出来,只要将每次剿匪的结果,读给本王听就行!」羽枫瑾看了二人一眼,语气十分坚定。
见他如此坚持,张维城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本战例,翻到结果的那一页,朗声读出来。
然而,他越往后读也觉得越诧异,因为近年来的战例显示——每次剿匪不是扑空,就是中了埋伏。
读完这些战例,张维城担忧的看向羽枫瑾,却见他一扫回来时的阴郁,眼中竟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殿下,看来这群土匪近年来愈加狡猾,官府每次派兵征讨,不是扑空就是中埋伏,今日也不例外啊!」张维城不解其意,只能干巴巴地解释了几句。
羽枫瑾抬头看着他,幽幽的问道:「张大人,听完了战例,你有什么看法?」
张维城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叶青峰却抢过话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军中有女干细!此人会将每次剿匪行动通报给土匪,才会让他们根据出兵的情况,或躲起来或提前做好埋伏!」
听他这么一说,张维城恍然大悟,却立刻吓得冷汗直流。若果真是自己的收下出了问题,那他将难逃罪责。
羽枫瑾也向叶青峰投去赞许的目光,但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张维城:「还记得本王曾让你留意花名册上的那些人吗?」
张维城低下了头,态度有些谦卑:「回殿下,这次剿匪,卑职并没有让他们参与!」
羽枫瑾幽幽一笑,终于解释道:「本王当初注意到,这些人一次都没有剿过匪,便怀疑他们与土匪有所勾结,才让你多加留意他们的行为。」
张维城瞪眼看着他,似乎恍然惊觉:「这帮人因为和土匪有勾结,才不敢对土匪下手!这么说,这些人就是女干细!那卑职现在就将他们抓起来拷问!」
羽枫瑾却摆了摆手,说出了不同的看法:「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打草
惊蛇。这些人也许并不都是和土匪有关系,也有可能一些人为了麻痹我们,而参与了剿匪。所以我们得使些手段,才能将这些女干细部挖出来。」
张维城抱拳拱手,恭敬道:「卑职但凭殿下吩咐!」
羽枫瑾狡黠一笑,说道:「将所有人集合到操场上,本王要亲自鼓舞一下士气!」
初秋时节,寒风初起,操场上大旗迎风招展,恰好遮住了羽枫瑾头顶的艳阳。
他器宇轩昂的站在点兵台上,纵目望着下面每张士兵的脸,神色十分激昂。他身边点了一个大火盆,里面的火苗窜出一尺多高。
一阵鼓响之后,羽枫瑾才高声喊道:「本王知道今日剿匪扑空,大家难免有些丧气。不过,大家不要灰心,近日来还要加强操练,绝对不可懈怠!三日后,我们再次剿匪,必能得胜而归!」
说罢,他朝叶青峰一挥手,叶青峰连忙捧着一堆纸走过来。
羽枫瑾高举起这堆纸,高声说道:「虽然这次剿匪没成功,不过近日来,众位将士的表现很积极,本王十分满意。所以,本王已将大家所欠债务部还清,大家可以安心的操练,准备下次的剿匪行动!」
说罢,他便将那堆借据,一股脑儿的丢进火盆里。
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将所有借据都化为灰烬。
看到这一幕,众将士终于兴奋起来,大家纷纷高举着拳头,大声喝彩着,每个人的眼中,都在炯炯发亮。
羽枫瑾终于满意的笑了,他相信:自己要再次前去剿匪的消息,一定很快就会传到土匪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