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手足无措起来。
他们心中悲愤交加,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贸然冲上去硬拼。
因为他们输得起遮羞的裤子,却输不起血脉至亲和妻子儿女!
正在双方对峙时,一个追-债者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并当众宣告:他们已经得知这些欠债者的住址,并且挨个上门拜访了。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还清所有债务,要么就把他们的家人卖了抵债!
这下子,士兵们彻底慌了:他们虽然是兵痞,却不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那些刚刚被激发出来,要和追-债者决一死战的勇气,瞬间就被浇熄了……
——故技重施——
过了几日,羽枫瑾觉得事情闹得差不多了,才又前来军营巡视。
他发现军营中低迷的气息,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整座军营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可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张维城陪着他,绕着军营走了一圈,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殿下,现在追-债的人十分猖獗,士兵们剿匪换来的钱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抵债。所以,军营中已没人再去剿匪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说的情况尽收眼底,可羽枫瑾却表现得不慌不忙:「这有什么不好?本王恰恰认为,真正剿匪的时机已经到了。去!把百夫长以上的头领都叫来,本王有话要和他们说!」
看到羽枫瑾的神色如此自信,张维城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激动的连连拱手,转身刚要走,却又被叫住:「对了,花名册上我让你留意的人,后来可有上交过土匪?」
张维城仔细回想了一番,却摇了摇头:「殿下嘱咐后,卑职一直在留意这几个人,他们未曾上交过任何土匪。」
羽枫瑾忽然勾起嘴角,幽幽笑道:「好,非常好。把他们几人也一起叫来吧!」
张维城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敢开口询问。他离开后,很快就将点名的人,都叫到了中军大帐。
羽枫瑾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垂头丧气、不发一语的士兵,才轻启薄唇:「近日来,在军营门前叫嚣的追-债者,可是来找你们的?」
下面的人耷拉着脑袋,讷然的点了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个百夫长走上前来,拱手报告:「殿下,是我们欠了他们的债。如今债台高筑,我们都还不上了。所以,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混账!」羽枫瑾勃然大怒,立时拍案而起,指着一众人骂道:「你们真是屡教不改!上次本王刚帮你们解决了旧债,不过短短几日,你们竟然又犯了赌瘾!这里是朝廷的军营,不是赌鬼的避难所!」
说着,他将锐利的目光看向张维城,毫不客气地说道:「去统计一下赌鬼的名单,将这些人统统轰出军营,一个不留!」
众人一听,连忙跪下来,猛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失声哀求道:「王爷息怒,是我们该死,是我们不知好歹!求您别将我们赶出去!我们一点出了军营,那些追-债者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羽枫瑾森然横睨,冷声怒喝道:「一群混蛋!那些追-债者,手握着你们的亲人,你们为了性命躲在这里,可曾想过你们的家人?」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颓废了,他们耷拉着脑袋,懊恼的抽打着自己,还有人已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张维城走上前来,深深一揖,恳切的求情道:「殿下息怒!是卑职治理无方,才让军营中出现这样的情况。眼下匪患日益严重,请殿下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剿灭土匪能戴罪立功。」
羽枫瑾侧目睨着他,冷冷笑道:「张知府,本王给
过他们机会,是他们不懂得珍惜。你固然有错,错在太过惯着这些混吃等死的兵痞!不过,你的错本王会如实上奏,只有皇上来处置你,至于他们……」.
张维城「噗通」一声跪下,向他深深叩首,诚然道:「卑职愿意为他们作保,请殿下宽恕他们最后一次!如有再犯,卑职甘愿受罚!」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十分动容,也连忙叩首哀求:「请王爷饶我们最后一次!我们保证积极剿匪,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了!」
羽枫瑾缄默地看着众人,良久良久,才缓和了口吻:「既然张大人话说至此,本王再坚持下去,显得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略作沉吟,他接着说道:「这样吧,但凡愿意参加操练,并参与剿匪行动的人,本王就亲自出面,替他们一次性还清所有债务……」
众人听到此话,如获大赦般连连叩首,激动得无法言语、痛哭流涕。
「不过……」羽枫瑾神色未动,一字字严厉的说道:「如果有谁再参与赌博,不光是张维城,所有参赌之人都要军法处置,你们可明白?」
士兵们不假思索的频频点头,有人能帮他们还清赌债,让他们重获新生,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看到士气再次被激励起来,张维城不禁对羽枫瑾心生敬佩。
他一个地方官,无缘得见当朝天子,可他从羽枫瑾的身上,恍惚看到了渝帝的影子。
一个远离朝政的王爷,都能有如此手腕。那当朝天子,必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突然到访——
处理完军务,张维城将羽枫瑾送出军营,准备回驿站去休息。
二人当走到门口,却发现,数十名士兵,将剿匪的榜单围个水泄不通。
还有许多士兵,站在不远处,一边张望这榜单处,一边兴奋的交头接耳。
羽枫瑾向张维城投去一个诧异的目光。
张维城无法给出一个解释,只能转身抓过一个士兵,询问道:「大家为何聚集在一起?」
那士兵似乎在兴头上,激动地脱口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是幽州最有名的青楼女子来了。因为她平日里,只接待士兵和官员,所以在军中人缘很好。」
他说完才看到一旁的翊王,不由得打了下嘴,尴尬地别开了脸。
张维城却顺着话继续问道:「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来这里?」
知府大人询问,士兵不敢不答:「回大人,军营中有许多她的客人,她说路过此处,就顺便来看看……」
羽枫瑾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将士兵的心虚和兴奋尽收眼底。
「那女子和你们都说什么了?可有问及军中事务?」
听到翊王提问,士兵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摆摆手:「回殿下,她看到那张悬赏榜,一时好奇便问了几句,有关剿匪的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幽州的匪患众人皆知,她也只是寒暄罢了。」
羽枫瑾沉默不语,心中却觉得此女子甚是蹊跷。恰在此时,一位眉带春意、大眼如星的女子,拨开人群款款走出来。
那女子远远瞧见羽枫瑾,连忙姗姗就近,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殿下!看来,咱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女子的话让羽枫瑾猛地怔住,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忽然觉得她说话的口气,以及一举一动似乎有些熟悉。
可他经过一番搜肠刮肚,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风尘之女。
女子看出羽枫瑾眼中的迷茫,不由得幽幽一叹,故意娇滴滴地说道:「哎,看来殿下早就将奴家忘了,奴家可真伤心啊!」
听到这话,那些看热闹的士兵立刻围了
上来,用看热闹的表情看着二人。
「听你的口气,本王应该见过你。」羽枫瑾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女子掩唇娇声一笑:「奴家提醒您一下:颍州,柏翠楼。」
听到柏翠楼三个字,羽枫瑾顿时脸一沉,语气十分不客气:「你不是颍州的名妓吗?何时又成了幽州的名妓?」
面对他的刁难,栾歌蕊却莞尔一笑:「殿下有所不知,奴家本是幽州人,在幽州时已经名震四方。所以颍州柏翠楼的老板,才花重金请奴家过去撑场面的。」
面对她的巧言令色,羽枫瑾却眯起眼,冷声问道:「那你来军营做什么?」
栾歌蕊淡淡一笑,说得风轻云淡:「这里有许多旧客,奴家回幽州探亲顺便来看看大家。」
尽管她说得合情合理,羽枫瑾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微微欠身,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你叙旧了。」说罢,便负手往前走去。
「殿下请留步!」栾歌蕊出声叫住他,几步走过来,柔声道:「听闻马帮的殷总管现在住在驿站,不知奴家可否去看看他?」
羽枫瑾停下脚来看着她,别有深意的问道:「既然知道他在驿站,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栾歌蕊笑了笑,幽怨地叹了口气:「没有殿下的准许,驿站哪是奴家这种贫民百姓能进的。殿下放心,奴家只是和殷总管打个招呼就走,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也罢,那你就和本王一起去吧。殷总管的朋友,本王也不能怠慢。」羽枫瑾察觉出她目的不单纯,想干脆将计就计,看看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