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松开他的领子,冷声喝道:「我现在的处境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找我作甚?」
许道澄阴沉地一笑,道:「殿下何须烦恼!您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雨过天晴。皇后那边是生不下嫡子的,她最后别无选择,只能依靠您……」
「等等!」大皇子立时打断了他,皱眉道:「皇后的丹药不是你亲手奉上的吗?为何她生不下嫡子?莫非你真是个骗子?」
许道澄哈哈大笑道:「你那个相好的不是给你出了主意了吗?而且,方才殿下不是已经让皇上,改了今晚的约定吗?何必要明知故问!」
闻听此言,大皇子大惊失色:「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寒烟和自己说的话,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和双喜公公刚刚分开,他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许道澄却慢悠悠地捋着胡须,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一句话都没再说。
大皇子脸上已变了颜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个,长相并不讨喜甚至让人讨厌的道士,心中莫名有了畏惧感。
莫非……这个道士真有神机妙算的本事?
许道澄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种事不用神机妙算也能猜到!皇上本就对皇后没有感情,又怎会让她怀上龙嗣呢!」
听他说得言之有理,大皇子松了口气,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他重新打量着许道澄,试探着问道:「你若真想帮我,就得想办法让她们都怀不上孩子。可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是不会饶了你的!」
许道澄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贫道可不敢欺瞒皇上!不过,贫道的确有方法,助您夺得圣心!」
「哦?是何计谋?」听到这话,大皇子然忘了对这个人的厌恶,双眼顿时一亮,忍不住开口询问。
许道澄沉吟了一下,然后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却能看到大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整个人都在莫名其妙地发抖。
「你、你想害我是吗?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大皇子一把推开许道澄,猛地后退一步,瞪着他失声大喊着。
「怎么,殿下怕了吗?你难道不想夺得皇位了吗?」许道澄立定在原地,动也不动,黑亮亮的双眸泛着凛冽的光。
大皇子紧握着拳头,阴沉着脸怒道:「这是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你真以为,我会失心疯,信你的鬼话吗?」
许道澄也沉下了脸,冷声道:「殿下想要的,是天下最大的富贵!自然要用性命相搏!你若怕了,可以不做!这富贵,自有肯放手一搏的人所得!」
大皇子开始渐渐清醒过来。
他微眯着眼,睨着许道澄,冷声道:「你一边讨好我父皇,一边讨好我!我看你想要的,可不光是财富和权势那么简单吧?」
许道澄勾唇笑了笑,怅然道:「人活一世,总要在这世上留些什么。贫道若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遗臭万年!定要让历史记上贫道这一笔,才觉得人生无憾!」
大皇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恨恨地骂了一句:「你真是个疯子!」
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背后却传来了许道澄癫狂的大笑声,他甚至能感受到,许道澄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背脊,似乎在用目光给自己下咒!
这个道士太可怕了!
大皇子觉得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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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天的大雪,压断了寒梅的老树枝。红砖绿瓦的紫微城,一夜间,变成了
银装素裹的天地。
甘露殿是渝帝在后宫读书的地方,殿内放了一个烧得通红的大火盆,用的是上好的兽金炭,满室都飘散着松枝的清香。
琉璃罩中的烛火,将雕梁画栋的大殿,映照得格外温暖和明亮。
渝帝披着貂裘,慵懒地倚在罗汉榻上,将手放在火盆上烤着火,脸上一片祥和满足之色。
「吱呀呀」朱红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为光头的兹衣道士,阔步走了进来。
「殿下,您召贫道?」
渝帝瞥了他一眼,懒懒开口:「近日后宫这帮女人有什么动静?」
许道澄深施一礼,恭敬地答道:「陛下猜的果然没错!自打贫道入宫以来,后宫的妃嫔们,都争先恐后地托人来贿赂贫道。希望能得到诞下龙嗣的丹药!」
渝帝点了点头,对自己一贯准确的判断十分满意,沉吟片刻,便又问道:「这些前来求药的人,可有人提过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许道澄有些踟蹰:「回陛下,是有一个人倒与别人……有少许的不同,只是……」他说话欲言又止,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天子的脸色。
渝帝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问道:「这个人是谁,她提了什么要求?」
许道澄沉吟片刻,躬身拱手说道:「禀陛下,这人是……皇后娘娘。」
渝帝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
顿了顿,他淡淡问道:「皇后?她又有何不同,你说来听听!」
许道澄再次恭敬行礼,才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他娓娓道来:
就在许道澄入宫后不久,皇后命人将许道澄,传到她的承欢殿去。
他自知皇后此番目的为何,也不敢耽搁,立刻推辞掉其他妃嫔的邀约,匆匆前往皇后的承欢殿。
皇后是在正殿接见他的。
殿内仅有一个贴身服侍的月秀。
他隔着珠帘,只能瞧见皇后影影绰绰的一个身影。
许道澄抱拳太极施一礼,朗声道:「贫道许道澄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波光粼粼的珠帘后,传来一个温柔而威严的声音:「许道澄?你们红尘之外的人,不是都有自己的道号吗?你为何还用俗家的名字?」
许道澄再施一礼,恭敬答道:「回禀娘娘,道号也好,俗家名字也好。只不过是世人,对自己一个称呼罢了!又何须太过计较!」
珠帘后面又传来皇后的声音:「本宫听说,兵部尚书满大人能老来得子,都要归功于你丹药的功劳,可有此事?」
许道澄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道:「回娘娘,贫道不敢居功,但确有此事!」
听到这话,皇后踏实了许多,声音中也多了些愉悦:「不知何种丹药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让四十岁的妇女还能身怀有孕?」
许道澄面现得色,神秘兮兮地说道:「回娘娘,恕贫道不能据实已报,因为天机不可泄露啊!」
珠帘后面霎时将沉默下来,月秀察言观色,连忙趁机说道:「许道长,天际虽不可泄露。可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拿给娘娘看看?」
许道澄深施一礼,答道:「请娘娘恕罪,贫道匆匆赶来,没将丹药带在身上!」
珠帘后面的人还是一语不发,月秀会意,立刻轻斥道:「那你还不赶快取来,将此宝物献给娘娘?」
许道澄纹丝没动,而是躬身一揖:「回娘娘,贫道手上的丹药娘娘是吃不得的!如果娘娘要服用丹药,还要等些时日方可!」
月秀见他这般不识抬举,立刻柳眉一竖,怒斥道:「大胆道士!你竟敢顶撞娘娘,是不想活了吗?什么丹药,堂堂北渝的
***吃不得?你还敢让她等着!」
许道澄却面无惧色,呵呵笑道:「娘娘息怒!您有所不知,这丹药不是寻常之物。需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和生辰八字,再配合阴来调配炼制,方能达到最神奇的效果!吃别人的丹药,可未必会有效!」
听到这里,珠帘后的声音似愠非愠,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许道长,休要说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来糊弄本宫!今日你若留下丹药,本宫日后便许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若你执意不肯,本宫也并非好欺之人!」
月秀见许道澄还在犹疑,不由得冷声催促道:「好你个臭道士!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非你真不怕掉脑袋吗?」
许道澄抱拳太极,恭敬说道:「娘娘息怒,若您执意要贫道手中的药丸,贫道定会欣然奉上。但有些话,贫道不得不说在前头。贫道方才所说,并无半句虚言,若娘娘吃了这现成的丹药,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怀不上龙嗣也是可能的!」
珠帘后面的人又沉默下来,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只当他是怕死在敷衍。
月秀横眉竖目地瞪着许道澄,催促道:「少废话,还不赶快去取来!」
……
故事说到此处,许道澄及时收住了口,因为后面的故事已不言而喻了。
渝帝虽面沉似水,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给皇后的丹药是从何而来?」
许道澄施一礼,尴尬地笑了笑:「回皇上,贫道每次炼制丹药,都是可丁可卯的,手中从未有多余。可皇后娘娘的威严,贫道不敢冒犯,只好找来一些强身健体的普通丹药献上!这丹药虽不能让她怀有龙嗣,却也不会伤身!还请圣上惩处贫道欺瞒皇后之罪!」
渝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竟突然开怀大笑。
笑了好半天,他才缓缓收住声音,指着许道澄,斥道:「好你个鬼心眼的疯道士啊!竟连***都敢糊弄!朕不罚你是真不解恨啊!不过,朕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罚你才是!」
许道澄单手立掌,深施一礼,说道:「是贫道的错,甘愿受罚!」
渝帝阖上双眸,慵懒的声音幽幽传来:「好,朕就罚你,日后就给皇后进献这味丹药!切记,你中途不可断药,亦不可换药!若有一日皇后身怀有孕,朕定摘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