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庆凡听他这么说,原本没啥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笑得跟朵花似的,“您有意向?”
“没有。”
唐亭岳面无表情的摇头,“我只是好奇你会开什么价。”
“没意向你说个……”
苇庆凡把脏话咽回来,然后重新保持住笑容道:“年薪150万,千分之五的分红,只要您不辞职,这个比例以后只增不减。”
“千……”
唐亭岳也差点爆粗口,好容易压了下来,问:“你就这么有信心?”
如果是个山寨品牌,千分之五的分红等于毛毛雨,但如果能做成大公司,就十分可观了。
即便无视掉这个分红,每年150的年薪,也绝对称得上是天价!
这个年薪应该才是诚意,分红属于画的饼。
苇庆凡笑道:“我的第一个阶段目标,是干掉诺基亚。”
“……”
唐亭岳跟他对视了两秒,然后摆摆手,低头继续认真“码字”了。
苇庆凡也不多说,拿着名单出了办公室,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他并没有急着去联系上面的这些人,因为他并没有能力去准确判断这些人的实际水平,也就没办法给出相对客观的待遇。
得先找一个能在某些方面独当一面的“总管”才行。
苇庆凡收起名单,来到教室里面,刚走进教室,就见好几个同学看过来,估摸着应该与江清淮一样在猜测系主任为什么要找自己,他也没在意,找位置坐下继续看书。
放学之后,苇庆凡没再去找黎妙语,陪学姐聊了会天,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面拨通存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拨打过的电话。
张远平。
这是他三年前送学姐上大学时存下来的,张远平并没有换号码,很顺利的拨通了。
“喂,哪位?”
那边传来张远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张叔叔你好,我是苇庆凡。”
“……”
那边的张远平思索了一下,“谁?”
“苇庆凡。”
苇庆凡对此不意外,毕竟是三年前只见过一面的小屁孩,张远平要是记得才是怪事,“三年前在厦门,高成海的家里,我们见过。”
张远平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来,问:“……有事吗?”
“您还在联想上班吗?”
“有事吗?”
“……”
“我有个朋友开公司,想做些跟芯片有关的项目,问问您有没有兴趣聊一下。”
那边的张远平沉默了好半晌,就在苇庆凡准备再次说话的时候,张远平问:“多少钱?”
“工资吗?”
“我问投多少钱!”张远平听起来似乎想要骂人。
那你不说清楚……
苇庆凡暗暗吐槽,“前期资金比较紧张,不到十个亿。”
“不到十个亿是多少?”
张远平大概被骗过,语气有点激动,“别跟我玩虚的,实在一点。”
“前期五个亿。”
张远平又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你那个朋友现在方便吗?”
“方便。”
“那你定个地方,我现在就有空。”
“那我们中关村见吧,您过来方便吗?”
“行,半个小时后见。”
“好的。”
苇庆凡挂掉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边溜达着往中关村过去,边给黎妙语又打了个电话。
他到了地方,找了个餐厅,然后通过短信发给了张远平,又等了等,便见张远平穿着寻常的休闲装,行色匆匆的走过来。
苇庆凡招了招手,张远平看到了,又打量他一眼,确认这小子是在向自己招手,然后走了过来。
他没坐下,脸色显得不大好看,盯着苇庆凡道:“就你一个人?”
苇庆凡笑道:“您先坐下,听我说。”
张远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考虑有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苇庆凡伸出两根手指,“两分钟,如果您没兴趣继续往下谈,我绝对不纠缠。”
张远平慢慢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苇庆凡从包里拿出营业执照副本递了过去。
张远平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执照,低头仔细看了看,很快再次抬头,表情有点惊诧的看着他,“你就是苇庆凡?”
“……你一点印象都没了啊?”
张远平又打量他一眼,没答,又低头看了看,问:“不是说五个亿吗?”
苇庆凡笑道:“我也不能一下子把所有钱都砸进去啊?”
张远平沉默了一下,又问:“你家里做什么的?”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苇庆凡继续装神秘,道:“我们聊正事吧,你觉得要做芯片,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远平沉默了一下,神情显得有些苦涩,道:“钱。”
“还有吗?”
“人。”
苇庆凡摇摇头,道:“都不是。”
张远平盯住了他,随后嗤笑一声,“那你说说。”
“当年倪光南做芯片,缺钱吗?缺人吗?”
张远平又沉默了一下,接着才道:“也挺缺的。”
苇庆凡笑道:“他是因为缺钱缺人失败的吗?”
张远平没说话。
苇庆凡笑道:“论影响力,你觉得你比倪光南如何?”
张远平继续沉默。
苇庆凡接着道:“不过其实您说的也对,说到底还是钱和人,但具体来说,就没这么简单了,人,得有有能力的人,还要有信念坚定、思想一致的人,简单来说,得找到同志,买办是什么意思,靠什么赚钱,您不会不知道吧?”
张远平依旧不说话,苇庆凡于是继续道:“坦白说,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还留在联想,你不会以为倪光南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你能改变吧?”
张远平望着他,终于解释了一句:“我来联想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也没有现在的想法。”
苇庆凡笑了笑道:“我们继续说刚刚的话题……有钱有人,大概率可以把第一代产品做出来,但第一代产品是什么样子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第一代产品拿什么去市场上竞争?”
张远平叹了口气,望着苇庆凡道:“说完吧,不要卖关子。”
“把第一代产品做出来,远远不够,还得有人愿意用,而且必须得是大规模使用,没有人使用,没有反馈数据,怎么迭代改进?”
前世华为海思的手机处理器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里面弯成逆袭,从人厌狗嫌、华为自己内部都不愿意用的K3V1,到麒麟9000连战高通三代旗舰处理器,余大嘴接手消费者业务之后硬着头皮在所有产品上使用海思芯片的这个决定居功至伟。
没有华为终端产品的大规模使用提供反馈,海思团队就是全年007,也没办法在短短十年里面把K3V1迭代成麒麟9000。
张远平对使用反馈的重要性自然明白,抬头看着苇庆凡,表情有点嘲弄地问:“你说这么多,有办法?”
“有。”
苇庆凡点点头,“自己开公司,自己做产品,自己做芯片,不要幻想能得到别人的怜悯,尤其是资本……哦,我国只有企业家,不要幻想得到这些企业家的怜悯,更别奢望靠他们的良心和情怀。”
“那你图什么?”
张远平表情愈发显得嘲弄,“你才多大?能拿到这么多钱来创业……你是什么?”
“如果输了,那我就安心混吃等死,反正这钱本来也不是我的;如果真的能做成……”
苇庆凡又笑了笑,但神情却截然不同,眉毛挑了挑,语气有些不屑,“他们这些人算个屁?”
掌握核心技术代表着怎样的竞争力,从麒麟980、990两代时期的华为就可以看出来了,促销卖到1599块的麒麟990,MOV拿头来打?
如果不是制裁,余大嘴所说“未来手机市场只剩下三四家公司”的话大概率又要应验。
雷君在私下与大嘴吃饭的时候自嘲说“要被干关门了”,即便是私下调侃,作为一家公司创始人兼控制人,能随便就跟“友商”的高管说出这样的话?
毫不夸张,那时候国内份额高达40%以上,季度出货量占比一度超过55%的华为,就是笼罩其他手机公司头上的恐怖阴影,正在吃人的那种。
当然,所有人也都清楚,制裁的锁链已经捆上来了,这才给其他公司续了一口气。
张远平再度沉默之后,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手机。”
苇庆凡铺垫这么久,见状也不再卖关子,道:“先做系统,再做手机,销量做起来了,再研发芯片。”
张远平听他扯了半天,万万没想到他想做的居然是手机。
因为体积限制,手机芯片毫无疑问就代表着当前人类科技的最高水平,准入门槛自然也极高。
哪怕是他为国产芯片心心念念多年,也从没想过要做手机芯片……饭要一口一口吃啊!
当然,即便脾气再如何不好,张远平毕竟还是有脑子的,不可能被这么简单就忽悠了,冷笑道:“我先不说你花多少钱才能把手机做出来,你能做的多好,才能把销量做起来?”
“不用做多好,便宜就行了。”
苇庆凡笑道,“一台卖3000的手机,真正在手机上的成本有多少,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张远平摇头道:“做手机的成本不止是物料成本,任何行业都是这样。”
“但是可以控制。”
苇庆凡依旧自信从容,“我准备在网上卖手机,把门店、渠道所有的成本都省掉,我们做手机,然后直接把手机卖给消费者……这里面省下的成本,就是我们的优势。”
张远平又一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刚刚加起来都要更久,等饭菜都陆续上来了,他才又问:“具体呢?”
苇庆凡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纸,上面是他从高中开始,今年才终于完成,并且打印出来的规划,不过给张远平的自然是简(hua)化(bing)版。
张远平也不跟苇庆凡说话,边吃边看,苇庆凡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管他,边吃自己的,边跟黎妙语和学姐聊天。
苇庆凡正啃着块炖得酥烂的排骨,张远平忽然放下规划书,然后道:“行,我跟你干了。”
“咳……”
苇庆凡啃着的排骨咣当砸在盘子上,他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赶紧喝了口水,脸憋得通红,有点无语地道:“这就决定了?你连工资都没问呢?”
“哦……那个,工资怎么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