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正订了房间,准备一大家人聚个餐,共同庆祝下一代里第一个完成了高考的人。
苇庆婵自然要叫李婉仪一起,李婉仪推辞道:“我跟家里说考完试就回去,我就不去了。”
苇庆婵吃惊道:“这就走吗?那晚上的聚会你也不去吗?”
李婉仪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好好玩,我就不去了。”
苇庆婵迟疑了一下,但最终只点了点头,没再劝她。
考完后去放松,不外乎吃饭唱歌,花费都是平摊,对于如今的李婉仪来说,对这方面的花费肯定是能少就少的。
回到家中,苇庆凡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李婉仪也去收拾。
她过两天还要回来,不是估分、填报志愿,而是找工作,因此不必拿多少东西。
“咚咚”
她房门没关,听见有敲门声,转过头来,就见苇庆凡站在门口。
苇庆凡笑道:“学姐以为我在骗你啊?”
李婉仪白了他一下,道:“骗我什么?”
“这都考完了,你都不问问我给你找的什么工作,不是怀疑我骗你是什么?”
苇庆凡撇撇嘴,“你14号之前回来,我带你去上班,14号上午去上班。”
李婉仪确实怀疑他是在骗自己,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不禁有些吃惊和怀疑,“直接上班吗?去哪?”
“你到时候直接来就行了,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苇庆凡还在卖关子,又提醒道,“把彩票保存好的,别弄丢了,万一中了呢?”
“留着呢!”
李婉仪没想到他还在惦念着彩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迟疑了一下,道:“那我13号下午回来。”
苇庆凡点点头,又道:“他们老板我挺熟的,可以预支工资,你不用带生活费。”
李婉仪歪着头想了一下,狐疑地盯着他:“老板该不会姓黎吧?”
“姓墙,还篱笆……”
苇庆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撇撇嘴走了。
李婉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狠狠瞪他一眼,然后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仍然不靠谱,但苇庆凡的话还是让她心里踏实不少,收拾好东西,然后背着包下楼,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了。
“好像说她要辍学,是吗?”
目送着李婉仪离开之后,李蘅表情显得有些遗憾地问道。
王淑华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可惜。”
苇正也叹息一声,“其实她家里如果支持的话,可以让她继续去读书的,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到大学里面也可以申请贫困补助……不过她爸爸还病着,就比较麻烦了……”
王淑华沉默了一下,又转头瞪儿子,“你说给她找工作,找好了没?”
苇正奇道:“你帮她找什么工作?”
苇庆凡十分无奈,但现在也只好一条路走到黑,解释道:“我找黎妙语帮忙,给学姐找了份工作……已经有眉目了,过两天等学姐来了去看看,应该没啥问题。”
李蘅问:“待遇怎么样?在哪?”
苇庆凡干笑道:“具体在哪我也不大清楚,待遇挺好的,一个月七八百,只是不包吃住而已。”
李蘅道:“那也挺好了,到外面打工一般也就这个工资,在我们这边吃住还能少花一点。”
她又看向王淑华,问:“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把房租退给她,退了吗?”
“不愿意收。”
王淑华又叹一口气,看起来念头很不通达,随后又道:“不过这也也好,反正接下来还住这里。”
李蘅提醒道:“再怎么样,现在毕竟是外人,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好是好的,也不要太过分了。”
王淑华笑道:“这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人是很好的。”
李蘅点了点头,苇正又问苇庆凡:“你是找黎妙语帮忙的?还是找她爸妈?”
李蘅笑道:“不都一样吗?”
苇正道:“我是在想是做什么的,赵局的爱人是做生意的,但好像不在我们县城……他们能给介绍什么工作?”
苇庆婵道:“等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再说了人家不在县城做生意,也有熟人嘛……我们先去吃饭嘛。”
“走吧走吧。”
一家人去吃了饭,期间苇庆婵接到了好几个电话与短信,似乎还有人在找她询问李婉仪。
苇庆婵高考结束,就意味着苇庆凡要接过姐姐的“重担”,开始在饭桌上接受长辈们的关怀和鼓励。
他心大皮厚,也不在意,吃饱喝足,满载着一肚子鼓励回家。
老爹骑摩托车载着老妈回去,苇庆凡继续顶着大太阳吭哧吭哧的蹬自行车,在心里面暗暗地下定决心:
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先买车!有空调!再请个司机!
他蹬到巷子里,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门前蹲着个人,瞅着有点像是张自豪,近了之后发现确实是。
苇庆凡用脚刹住车,奇怪地问:“你在这干嘛?”
“等你。”
张自豪站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忐忑而又期待,“仪爹在家吗?”
苇庆凡失笑道:“你该不会是高考完了,想要表白吧?”
张自豪的脸一下子涨红,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找她有事……她人呢?”
“回家去了。”
苇庆凡笑道,“考完就走了。”
“啊?”
张自豪吃了一惊,“晚上还有聚餐呢?她不参加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苇庆凡摊摊一只手,李婉仪的事情如果她想说,自己会说,用不着自己越俎代庖,因此能对张自豪说的内容不多。
“行吧。”
张自豪有点失望的应了一声,转身想走,又转回来了,迟疑着问:“你觉得我该不该去表白?”
苇庆凡想了一下,问:“豪哥想听真话?”
张自豪道:“废话。”
苇庆凡想了一下道:“废话的话……那就你自己决定吧。”
张自豪差点吐血,“我是说你问的是废话,我当然想听真话啊。”
“哦哦,你自己不说清楚。”
俩人虽然不同级,但这一年来经常一起打球,彼此算是比较熟悉了,苇庆凡故意打了个岔,张自豪也明白,都忍不住笑起来。
苇庆凡笑道:“我先问问你,你觉得你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张自豪道:“当然会啊,又不是毕业了一辈子不往来。”
“那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的表白吗?”
张自豪没说话。
“你表白了,她没接受,以后再见面,会不会尴尬?你希望她怎么对待你?”
苇庆凡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感受,憋着不说难受,而且说了说不定还有希望,但是吧……”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是暗恋,你不说,憋着再难受再折磨,都是你来承受,你说了,就把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任务丢给她了。
“打个比喻,比如我跟一个女孩子谈恋爱,然后我想亲他,又怕亲她会惹她生气,我就问她‘我可以亲你吗?’你觉得我这样做对不对?是尊重她吗?”
张自豪想了一下,奇怪地道:“不是应该拿我打比方吗,你为什么拿你自己打比方?”
苇庆凡道:“因为我觉得我要比你先面对这个问题。”
张自豪憋了一下,看样子很想捶他一顿,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吃惊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是黎妙语啊?”
不等苇庆凡回答,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至少在高中里面,别对黎妙语有什么想法……不对,是动作,她……”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着道:“她爸……你知道是谁吗?”
苇庆凡笑道:“叫什么?”
张自豪表情有点神秘的一字一顿:“黎树青!……不然她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一个敢追她的都没有?你以为是怕你啊?”
不管前世今生,苇庆凡都听过这个名字,属于县里面很有能量的那种人,经常出现在酒桌上,属于那种被别人拿来当作谈资的名字。
黎姓也并不算很常见,又是同一个县城里,苇庆凡虽然没见过黎树青,但早就猜到了。
前世王凯在纠缠了黎妙语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就对她敬而远之,应该就是黎妙语不堪其扰,告诉她爸了。
于是王凯就再也没敢招惹她。
“我知道了。”
苇庆凡点点头,“咱们回到正题,你觉得我应该问吗?”
张自豪想了一下道:“问不问你都不该亲她,这个想法都不能有,不然她爸知道了……”
“我特么!”
苇庆凡恨不得把他按地上打一顿,“你知道打比喻是什么意思嘛?”
“行行行,打比方,打比方。”
张自豪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没问题啊,不问的话,要是她不愿意咋办?”
“这就是问题关键了。”
苇庆凡语重心长地道,“你……不对,我不好意思直接亲,我就问她,她就好意思回答了嘛?”
“呃……”
“在这个比喻里面,我犯的错误跟你一样,都是自己不想担责任,我想亲她,还想一点不担责任,不冒风险的亲她,就把责任和为难都给了她,你也是,自己憋着难受,就不管不顾去找她表白。”
苇庆凡同时做出了批评和自我批评,然后拍拍张自豪的肩膀,“豪哥,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该自己抗的,憋得再难受也自己扛住了,推给女孩子算什么事?”
“有道理!就该自己扛着!”
张自豪被他说的莫名热血沸腾起来,觉得似乎告白就是给仪爹添麻烦,不告白就是在给仪爹遮风挡雨,憋得难受也是在为仪爹受苦,这让他很有一种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