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邑阳翟城,东南方七十余里外一处偏离马道的山坳内。
八千兵马偃旗息鼓,静静的驻扎在山坳之中。
“末将陈风,拜见将军!’
陈小二步入中军大帐,抱拳就要行礼。
未等他弯下腰。
帐上一脸络腮胡浓密凌乱如鬃毛,整个人却越发显得亢奋的陈守,已经一个箭步跨至他身前,一把扶住他:“勿要多礼可是你大哥他们传来消息?’
陈小二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句话,四叔已经追着他整整问了六天了!
六天!
知道他这六天是怎么过的吗?
“回将军,确是上将军传来讯息,言他部已与支援颍川的三万豫州府兵相近,预计明日清晨发起进攻,命我部作好攻城准备!”
“明日清晨接战?’
陈守听言大失所望,泄气的道:“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两日?”
陈小二强忍着笑意,回道:“是的!这两日正好够我部赶制‘姬’字旌旗,以作攻城的掩
“姬’
护之用。”
“哦,那三万豫州府兵的统兵大将姓姬吗?宗室子弟?”
陈守坐回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陈小二:“豫州牧姬盛之子,匡王后裔
陈守懒洋洋的一抬手:“管他是谁,赶制旌旗之事就交由你督导,务必在两日之内办妥,可不能耽搁了咱们攻城的大日子!”
陈小二抱拳:“唯!”
陈守挥了挥后,正准备让陈小二抓紧时间去办此事,忽然又想起什么来,精神一振,问道“对了,阳翟城内的守军,可有何异动?’
陈小二想也不想答道:“回将军,阳翟城守军戒备正在松懈,先前组织起来的诸多颍川世家大族之私兵,已于日前解散嗯,综合各种迹象可以推断,阳翟城守军已知悉豫州府兵入境之事,且未曾洞察我部的动向。”
显然,他很清楚陈守是在担心些什么。
陈守赞许的笑着点了点头:“你崽子,越来越像样了多花些心思,好好跟你大哥学些本事,我与你爹相互扶持走了大半辈子,期冀你与你大哥也能相互扶持,走过这一生。”
陈小二心头暖烘烘的,面上却嬉皮笑脸的说道:“四叔,好好的您扯这个干嘛?您正当壮年,正是带领咱家奔好日子的时候,我和我大哥都还指着再蒙您荫庇几年呢要不,回头我去找我大哥说说,让您续个弦?”
“的玩儿,和你大哥一個德行!”
陈守没好气儿的笑骂了一句,然后嫌弃的连连挥手道:“滚滚滚,瞅见你们这些犊子就来气!’
“好嘞!侄儿这就滚!”
陈小二一抱拳,麻利的转身就溜。
一夜紧锣密鼓。
四更天。
陈胜令造饭,派出大量探马,实时传回敌军动向。
五更天。
陈胜部饭毕,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夜宿小殷河畔的三万豫州府兵开始造饭。
黎明前期。
陈胜部借最后一抹夜色,秘密运动至小殷河以南十里之外的山林中。
三万豫州府兵饭毕,开始收拾营寨,伐木造桥。
辰时。
宽有丈五的浮桥搭建完毕,三万豫州府兵开始渡河。
陈胜得报,派出大量斥候,清理最后这十里内的豫州府兵斥候。
已时。
陈胜部偃旗息鼓,摸至三万豫州府兵后方二里之后,两军遥遥在望。
适时,三万豫州府兵刚刚将一万兵马与随军辎重,运送至河对面。
陈胜升起将台,按剑徐徐登上将台。
“六团前登!”
“余部匀速往前!”
“进攻!”
陈胜拔出纯钧剑向前斩出,怒声大喝道。
“咚、咚、咚
雄壮的擂鼓之声响起,伫立于将台四方的传令兵齐齐挥动令旗,将陈胜的军令传达至下方军中。
季布打马出阵,一挥掌中长矛,厉声咆哮道:“锋矢阵,一营二营三营在前,四营五营压后,六营七营八营接应弟兄们,随我冲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冲啊!”
“杀啊!”
四千兵马齐声高呼,甩开双腿向前奔涌而出,几乎是在刹那间,便从静若磐石切换到了奔涌似洪峰状态的切换。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夹杂着强劲的牛皮大鼓声,在广阔冲击平原之上荡开。
被陈胜拔掉了所有后方斥候变成了瞎子的三万豫州府兵,直到此时也反应过来,懒洋洋如冬眠长虫的人龙,顷刻间乱成一团。
要知道,一支大军行军在外的过程中,为节省士卒的体力,甲胄都是交由辎重队伍运送的。
若是长途行军,甚至连兵刃都会交由骡马驼送。
只有轮流担当警戒、护卫工作的军队,会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偷袭、伏击、劫营战役,一旦功成,便是大胜!
因为大多数打了敌军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的奇兵,都是有甲打无甲,成建制打一盘散沙!
而眼下这三万豫州府兵,不知是因为统帅姬列太过草包。
还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兵力太过自信,根本没想到攻打颍川的那八千陈郡兵竟然会有偷袭的胆量。
以至于三万豫州府兵,连携带兵刃的都只是极少数!
也就是说
小殷河畔的豫州府兵,看似人多势众。
但实则大部分都是无兵无甲的裸席!
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
奔涌的六团已经与后方匀速前进的七团拉出七八百米的距离,张开的锋矢距离豫州府兵的後軍已不足三百米!
借助将台的高度,陈胜清晰的看到小殷河畔的乱成一团的人龙之中,一支戈矛如林整齐兵马,正逆着杂乱的人龙,从敌军右翼往后方运动过来。
陈胜见状,立即下令道:“骑兵营,左翼冲锋,三轮抛射转道左翼河湾!’
“唔
苍凉的号角声之聲响起,四方传令兵齐齐挥舞令旗下达军令!
“哈,哈
“驾、驾
五百骑兵打马出阵,在幽州军老卒陈四的率领下,加速冲向前方敌阵右翼。
几乎压下了鼓声的滚滚马蹄声当中,骑兵营迅速超过了冲锋的六团,后发而先至的冲至敌阵。
无有任何障碍物的小殷河畔,人潮拥挤。
不需要瞄准!
只需要张弓搭箭,朝天抛出而出,便必然会落到敌军的头顶上!
“嗡
箭雨宛如蝗灾过境,铺天盖地的朝着那支兵甲整齐的兵马,兜头笼罩而下。
一轮箭雨之后,这支兵馬便不服整齐之势。
三轮箭雨之后,这支兵马已经比他们那些慌不择路的袍泽还要溃不成军!
三轮箭雨结束,骑兵营堪堪冲入敌军十步之内。
打头的陈四,干脆利落的调转马头,一个漂亮漂移,率领骑兵营往左侧平坦而开阔的河湾上冲去。
适时。
季布恰好率领六团杀至,与刚刚结束的三轮箭雨来了一波无风对接!
“杀啊!”
季布一马当前,挥矛杀入人挤人的敌阵之中。
左右一千二百披坚执锐的六团将士,如同一道巨大的绞肉机,将一个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豫州府兵吞入阵中,吐出一地残肢碎尸。
骚乱
在那支兵马整齐的兵马溃败之时,就已经在河畔的豫州府兵之中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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