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药大概也是从没见过如此的人,只又看了看傅允,傅允点了点头
真是让人不解的人,我将自己睁的大大的眼睛收了收,刘石药将搭在傅允腕处的手收回,一句很直白的话说了出来
“那傅公子吃这一日又一日的毒药,是因为自己不想活了吗?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这病于你来说,治与不治,想必是没有任何差别”
傅允看着刘石药的眼光暗沉了一些,拿起在桌子上面的杯子,在手中微微地转了转,而后笑道
“中毒之症让我每次发作之时痛苦万分,心中自然想解开,可是,若是解开,我怕她会多心”
这么听来,我略微有些知道,傅允自己不想受中毒之折磨,可是要是他自己不中毒的话,他心里在意的人也就如同中毒那样难受,所以到了最后,傅允决定让自己中毒
不过看他,似乎如今想解开……
我又想了想,觉得越想越复杂,索性不想了,刘石药问了一句
“傅公子,我是大夫,若你想要解开这毒性,现在我立刻就可以马上为你医治,不过,
如果这次之后,你还是如同之前那样继续一天天吃那毒药的话,想必日后你势必苦痛缠身,再也无药可以治了”
傅允将手中的水一口喝完,放到了桌子上,点头说“好”
总算是有了一个定论
不过此刻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怕是一会儿救治傅允时出现头晕眼花的状况
我只问了问傅允他家的灶台是在哪里,之后就去煮了白粥,正好三人一人一碗,坐在屋子外面,喝完倒也很痛快舒服
这时候其实也可以说是很轻松的一刻,却是之后,那院门一开,
我就见到了在那夜客栈的黑衣女子,此刻她没有那晚上的神采,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整个人有些疲累,又有一些焦急。
“阿允,你还好吗?”
“虹儿,你回来了?”
傅允站起来,看到凌虹面上有些喜悦,快步走到了凌虹跟前,
我跟着刘石药站起来,将空碗放到了桌子上面,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那凌虹看着我跟刘石药,眼眸之中寒冷
“阿允,家里来客人了?他们是谁呢?”
傅允拉了凌虹的一只手,要把她牵到我们这里来,可是凌虹并没有随着傅允的移动而移动,只站住不动,
傅允回身看她,声音略微刚才放柔了些
“虹儿,昨日夜里我身上的毒发作了,是他们帮我找的草药,否则我可能今日就见不到你了,如今这位刘大夫他说他有办法治我身上的毒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厉害的大夫,虹儿你怎么不高兴了?还是终究你不想要解开我身上毒”
傅允声音落寞,凌虹看向傅允,摇摇头
“不是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合,竟然会在自己家里再次遇见他们”
傅允脸上显出困惑,刘石药笑笑
“之前在客栈多有得罪,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凌虹抱拳回敬了刘石药,声音冷淡
“你说你能解开阿允的毒?”
我觉得凌虹有些蔑视,不相信我们
“是,冉香恨这种毒药虽然世人皆说只有凌家有解药,可是从前我见过中了冉香恨这种毒药的人,到底最后解开了。”
“希望你不是乱与我们夸海口。”
我照旧将刘石药的东西准备好,因为之后不需要我再做些什么,我就出去了。
凌虹看着似乎有些担心,叫我心里不由得反感,
我声音是我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冷
“如今这样担心,可想过曾经本就不应该。”
凌虹给了我一个眼刀
“屁大点的年龄,却想着教训我?”
凌虹往我跟前来,我站起来只看她
“如今我……我家先生为你丈夫治毒,你想对我做什么?”
“见你年龄不大,跟你说些事情,叫你知道江湖险恶,别只看着些表面东西。”
说什么事情,难道也想给我吃那冉香恨吗?
好可怕。
我不自觉的就往一旁挪了挪,离着凌虹远些,却听得清清冷冷的声音
“我年少如你这般大的时候,一切也是分的黑是黑,白是白的,爱就对他好,不爱就再也不回头,
倒也一点不会错,可是……”
凌虹似乎愣了愣神儿,我不知她怎么了,只听得她继续与我说道
“身在其中的时候,难免混淆。
以前的时候,我在凌家受父母爱护,每一个人见到我没有不说一句赞赏的话的,
却是功夫上从来不叫我落下,每日对我的训练都很严苛,慢慢地,我便想着行迹江湖,
不过,家里很早为我定下来了与月上仙家月上中的婚事。”
月上仙家,我陡然想起来了月上媚,只摇了摇头,随着凌虹的话语,很快就冲散了以往的事情。
“我也就几处城中游览来来回回,之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去也是正当。
我那次去月上仙家去拜访,月上中很有礼貌,接待我的人也是不错,
可到底,那次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阿允,该是命定的,我一眼下去,就明白片刻心动记得一生是为何了。”
凌虹讲着,似乎有些沉浸在当日了,我只随着她的话语点点头,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非要下毒的缘由。
“阿允他与我一路同行,带着我去了很多好地方,临别时候,他问我是哪家女子?回去之后要交代父母,下聘礼娶我。
那时候我是高兴的可是也慌张,可思虑许久,女子嫁人本就一回儿,自是要得两情相悦的人的,
我知晓月上中对我的感情不过是那张婚书而已,他们家似乎对待感情很淡薄。
我只叫傅允等我,一切事情都会处理好的。
我回去就与父母说要取消月上中与我的婚事,不过他们二老终究不答应,这如同背信,我闹了绝食,
爹爹娘亲心疼我,最后无奈的答应了我,至此以后,我在家里等一个傅家公子来向我提亲,甚至以前直接交托给绣娘的嫁衣我都直接来自己动手,
一年又是两年,嫁衣绣的完好了,可
依旧没有他的消息,我到他原来的住的地方找他,可那间屋子已经被卖给别人,转了好几手了,我一个个找到那些人问,废了许多的周折,最后问到了他家门前,
他,
正要娶妻了。”
没想到傅允竟然这样的人,我心中气愤,
与方才根本不像是同一个,我突地觉得凌虹不那么可恶了,只觉得她可怜。
“我特意蹲在茅房处,等到只有他一个人过来的时候,将他拉到一个地方,问他‘娶得是谁?’,他只与我说是他的青梅竹马。
‘你是真的忘了我吗?’我问他,他点点头。
我身上带着一颗冉香恨,只再问他一句
‘真的是忘了我吗?如果真的不想与我再有任何瓜葛,就吃了它’。
他便吃了。哈哈哈哈哈哈……”
凌虹笑的很开心,可我觉得很悲哀,不知道她为何而笑?
不过这倒也没关系,很多人的笑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凌虹的讲话。
“其实,我后来才知道阿允是为当今皇帝的一个皇弟办事,他为自己的妹妹牵线搭桥连上了月上中这条线。
而我凌家被那个皇帝的弟弟暗中使了很多绊,差一点点就整个家产都要被吞了。可幸好的是,去年他死了。
尽管如此,我在外面不敢回家里去,
我爹爹娘亲定然恨死我了,我只开始往离我家远些的地方走,
之后在一处小溪旁烤鱼的时候又遇到了阿允,他那时候有些落魄,
我知道应该是冉香恨发作了的缘故。
他看见我没有任何恳求,只跟着我走,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就好像从前的时候,只是那时总是欢声笑语停不下来。可此刻只是相对无言,除了静静地走着,像是一辈子都会如此。
只是偶尔他冉香恨发作的时候,我会等他,为他采药来抑制冉香恨的发作,
我看着他痛苦许久许久。药也就煎好了。”
凌虹与我一笑,笑的似乎划破了这时候吹来的微风。
“而后日子也过下去了。
时间一长,我再也不忍心他受这冉香恨的痛苦了,将解药给了他,我身上就那么一瓶。
他吃完,身体也好了,就在这里,这样的小小的院子里面,我跟他打算成婚。
我跟他买了红绸带,买了红纸,剪出来一张张‘喜’字贴到了墙上。没有请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天地做媒人。我从来不舍得要太多的,
因为看不住,也很容易丢了,很麻烦的。”
凌虹脸上是那些往事的憧憬,像是夏日蝴蝶常常留恋那美丽的花丛,一直一直围绕,直到它此生的尽头。
若一切如此下去,那如今傅允就不会一日一日少量的服那冉香恨,他们该像是我在娘亲跟前时候所见到的那些平凡夫妻一般,拌嘴干架,田里干活,架上纺织那般。
我听得鸡鸭的叫声
“咕咕咕……
嘎嘎嘎嘎……”
像是掉进了一个美好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