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本尊只是略微施了些手段,那老匹夫的性命,便不用本尊前去操心了,自然有人替本尊将它拿到手。之后的事情,你也应当听到了不少吧?毕竟五斓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呢。
“现在,你应当明白,你的师父和师妹为何执着于本尊的性命了吧?毕竟五斓教在世人眼中,无外乎就是魔教、邪门的代表,那些个自诩名门正派的,都想来凑上一脚,宣扬自己名门的地位。
“呵,说白了,都是些自命不凡的蠢货罢了,若不是本尊受了那两人一人一刀,也不至于现如今任由江湖上那些个废物踩踏蹂躏。啊,我倒记得,北固关围剿五斓教,你也在其中吧?
“啧,当真是忠心耿耿啊,越凌寒还真是收了一帮既忠臣又得力的狗啊,看得本尊都嫉妒……”
随着大祭司娓娓道来,洛燕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当时游历归来后,师父当即便向着天下宣布了残楼和五斓教的敌对关系,甚至是不惜拿出五万两黄金作为悬赏金,誓要取下五斓教长老幻金的脑袋。
原来一切,都是因得眼前这个恶魔!如若不是他创立了五斓教,教授他们那般恶毒狠戾的蛊毒之术,大师兄的左臂也不会因此损失,师妹也不会在心爱之人遭受刺杀时,半点法子也全无!
“你该死!混蛋!”
洛燕忆及此处,不由得再次朝着大祭司恶狠狠地骂了起来,“若不是因得师妹年幼,力道不够,她那一刀穿透的,就该是你的脑袋,而不仅仅是让你瞎了一只眼!”
“你住口!”
大祭司蓦地发了狠,脸上带着洛燕前所未见的阴霾和狠戾,他仅存的那一只眼睛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而他的脸上,却显现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红黑色纹路,既恐怖骇人又令人反胃。
“任何事物你都未曾知晓原貌,何来的资格指责本尊!看见了吗,本尊这副鬼样子,看见了吗!要不是因得该死的赫连明昭和越凌寒,还有那个该死的皇子,本尊的容貌何至于沦落至此!
“若不是因得那该死的鲛人族因得本尊是叛贼后裔,又因本尊修习巫蛊术,将本尊彻底逐出族群,放逐在这等荒无人烟,连狗都嫌弃的地方,你当真以为本尊愿意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世间的一切,当真都是你瞧上去那般善良如意、那般美不胜收?呵,天真之际!这世间究竟有多肮脏,你从未了解过,又有何等资格来指责本尊做事混账?
“睁开眼看看吧,看看你身边的人,看看你以为的这个世间,看看他们究竟在和善的面具下,藏着怎样肮脏的面孔!本尊所做的,不过是借着五斓教清洗这个腌臜世间罢了,何错之有?!
“倒是你们这等自诩正统的名门正派,表面上一副天外之人的仙姿,实际内心却脏如淤泥!云荡山庄,寒凛观,哪个不是名门正派,哪个不是肮脏之地!本尊出手,乃是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你拿他人性命当作名扬天下的垫脚石,用世间百姓安危、国家兴亡作为你登上王座的筹码,又拿这等烂脏理由作为你恶行的借口,哪怕是前朝的姬氏暴君,都未能有你这般残暴!”
洛燕厉声喝斥道,反驳着大祭司的每一字每一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这个世间的清净,可你看看,你走过的地方,哪里不是尸横遍野,哪里不是哀鸿遍地!狗屁的世间清净!狗屁的天经地义!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暴行,找了一推掩饰的借口罢了!”
大祭司闻言,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瞳孔中的阴翳更加深邃,看上去格外可怖。洛燕心中泛起一阵不安,却未曾因此而退缩,反倒是继续梗着脖子,直直地凝视着自己眼前此人。
看洛燕一副“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退缩”的模样,即使是再怎么愤怒的大祭司,在自己的目的未达成之前,也只能暂且败下阵来,愤愤甩袖,转身离去,不再与洛燕纠缠。
“不过是一介诱饵罢了,本尊又何须置气?罢了,罢了。”
说罢,便猛地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只留下倏然松了一口气的洛燕在这里惊魂未定,缓解着快要令自己窒息的心跳速度。
镇定下来后,洛燕连忙寻找着自己身上剩余的蛊虫,却在刚想要寻找的瞬间,猛地想起来自己还在被五花大绑,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挣扎着,想要将绳子挣脱开来。
然而,就算是洛燕现如今再怎么想通知越凌寒他们不要过来,也无济于事。她所谓的挣扎在遇上大祭司给她服用的软筋散后,根本就是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该死的,本姑娘以后再也不管闲事了,”洛燕急得眼泪狂飙,一直在挣扎,挣扎得手腕火烧火燎地疼,但绳结一直未见有松动的可能,“他祖宗的!开啊!你为何不开呢……”
可这一番强烈的挣扎,洛燕除了因得麻绳粗糙而将手腕磨破后,连绳结的半分都没能撼动。
这下,洛燕此时的心态算是彻底崩溃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蜷起双腿,缩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中,无声地呜咽着,心中对即将来到这里营救她的人默念着无数遍对不起。
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因得她一时心善,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更不会间接害了师父和师妹。如若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再来到金海关,遇见这些恩将仇报的混蛋!
这厢,当洛燕正为自己一时的心善而落泪时,秦明昭和越凌寒却已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这座军营。然而,就在越凌寒在打晕那几个士兵之后,准备翻阅障碍进入军营时,却被秦明昭一把扯住了衣摆。
“师父等下!”
秦明昭低声地喝道,阻止了越凌寒接下来的举动,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拉着他矮身躲在了不远处的丛林之后,随后只是探出一个脑袋来,查看着军营内的情况。
“为何不让为师进去?这大好的时机,怎得要拦下为师?方才正好没有守卫经过啊。”
越凌寒很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皱着眉低声询问道。秦明昭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将越凌寒偏向自己的脑袋又转了回去。
“自己看。”
越凌寒看着昏暗分明的军帐,再看了看照常巡逻的守卫,一头雾水,“阿昭,这究竟有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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