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麟和秦明昭在书房一直聊到三更天,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话题。离别这么些年,瑞麟倒是存了一肚子的话想与秦明昭分享,毕竟自己不是她这般天生贵胄,拘束在这四方的城中。
他可是天生的游侠之命,走到哪,行侠仗义到哪。“什么时候打算安定下来?”秦明昭提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总得有个家啊,总是这般游荡也不成气候。”
“这事……”瑞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朝着秦明昭挥了挥手,“这事你还是甭操心了。师兄走了,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了,记得拉响炽翎响,师兄保准看得到。”
随后挥了挥手,在漫天星光中,踩着房檐离开了帝姬府。当真是潇洒入骨,倜傥成性。秦明昭无声笑笑,继而出声问道:“国师大人还打算蹲多久的墙角?”
“殿下发觉了?”不远处的阴影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般无奈,“臣疏忽了,殿下这般机敏,怎可能察觉不到臣的存在。”
“偷听我们谈话,很有意思?”秦明昭挑了挑眉头,并不着急问罪,“说说吧,听到后,有何感想。”
“殿下年少时,竟有如此经历,”顾寒渊饶有趣味地望着秦明昭随时戴在腰间的佩刀,“没成想殿下竟在江湖上盛名至此,当然,臣并非是说那位名唤秦明昭的帝姬殿下,而是那名唤赫连明昭的刀客。”
“你都听见了?”
“殿下可是要治罪?”顾寒渊戏谑的眼神就是打定了秦明昭不会定罪自己的主意,一时间让秦明昭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那殿下可要好好与臣说道说道,这该如何定罪?”
“……那便罚你写出了对策来,”秦明昭发觉自己对于这牛皮糖的忍耐程度是越来越高了,竟是到现在都不曾生气,当真是熟悉至极了,“看看怎得处理这帮来者不善的北滇使者。”
“殿下莫急,容臣今夜寻个策略,明朝定会双手呈于殿下。”顾寒渊堪堪行了一礼,便快步循着原路离开了帝姬府——翻墙。只不过,秦明昭瞧着这步伐,似乎……有些着急?
“国师大人既做得这梁上君子,怎得做不得光明正大?”秦明昭打趣着顾寒渊。此言一出,正在翻墙的顾寒渊下意识脚下一滑,差点当即翻下墙头去,摔一个脸着地。
“哈哈哈……慢走啊顾大人。”
秦明昭目送着顾寒渊略有些着急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瞬间变得寒冷,冷到夏至以为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殿下您……”
“去找赫连安来,就说孤突发急症,需要治疗。”
“是。”
半个时辰后,赫连安带着药箱急冲冲来到了帝姬府,还没等问什么,便被一脸严肃的谷雨和清明请到了书房。因此,书房的灯彻夜长眠了一整晚,直到黎明乍现,赫连安才匆匆离开了帝姬府。
一如来时那般匆忙。虽然帝姬府的下人们和侍卫们不知道自家主子和太医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看离开的太医脸色忧心忡忡,便晓得应该不是何等好事。
秦明昭也是彻夜未眠,此刻正用谷雨递来的热毛巾敷着略微有些红肿的双眼,声音沙哑得也如同参杂了沙尘一般,“几时了?”清明连忙递上漱口水,“殿下,寅时三刻了。”
“备车,上早朝。”
“可如今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啊,”谷雨很是震惊,毕竟自家殿下很少如同今夜这般彻夜未眠,可见今夜瑞麟带来的消息何其震惊殿下,“殿下何不趁着这功夫小睡一番?”
“……孤怎能睡得着,”秦明昭很是烦心地将脸上的毛巾一把扯下,扔在了手边的热水盆中,“区区弹丸之地,也敢打这等注意,当真是活腻歪了!”
随后秦明昭用指哨唤来了不知在哪里栖息的明雨,“唳!”宽大的翅膀在风中翱翔了一阵,随后乖乖地落在了秦明昭伸出来的手臂上,亲昵地蹭了蹭秦明昭伸来的手指,“唳!”
“乖,”秦明昭温和地笑着抚着明雨的小脑袋,“又要烦劳你了。”随后秦明昭便将自己昨夜写好的密信装在了明雨脚边的一个小竹筒中,又将一块不知名的香料凑在了明雨面前,“去寻他。”
“唳!”明雨猛地从秦明昭手臂上弹起,朝着天空冲了出去,展开了自己宽大的羽翼,朝着远方的天边翱翔而去,身影越走越远。
“立秋。”
“属下在。”立秋就在屋外候着,听到自家主子的呼唤,便赶忙来到了秦明昭身侧,单膝跪地,听候指令。
“前往三生阁,”秦明昭脸色不见好转,依旧阴沉烦闷,“去找赫连卿,叫他们准备些能识别和控制蛊毒的物什,别问缘由,让他照备便是。”
“是,属下领命。”
秦明昭挥挥手,“谷雨清明,小满芒种,白露小雪,更衣。”
“是,殿下。”
之后秦明昭穿戴好朝服和玉冠,踏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前往了国师府。夏至很好奇,为何今日就直接到了国师府,而不是皇宫,难不成是因为离上朝还有些时日,要与国师商讨些什么?
夏至虽心存疑惑,但是却是毕恭毕敬地将马车驶向了国师府。然而就在夏至到达国师府门口之时,却见顾寒渊早就拿这些文献等候在了府门前。
“殿下,到了,”夏至回首轻轻叩了叩马车车壁,提醒着秦明昭,“可是要请国师大人上马车?”
“顾寒渊,”秦明昭掀开车帘,“你且上来说话。”
“是,殿下。”顾寒渊毫不含糊地带着手里的文献坐上了秦明昭的马车,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马车内的小案几上。
“去皇宫。”秦明昭接着车内的烛光,翻看着顾寒渊来带的文献。顾寒渊则在一旁帮忙解释,“这些都是许久年前臣游历各国时所得到的,殿下若是有何不懂,臣便可解答。”
秦明昭并未理会,而是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文献,“……这里记载的榕越年间,名为‘幻海’的城邦之国因蛊术灭国,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寒渊回忆起了这段历史,“臣还曾到过那里,帮着他们驱散蛊术,但到底最终因为道行尚浅,没能敌过那术士,反倒是差点损害了自己。”
“那你……”秦明昭猛地抬起眼,“这世上竟有比你还要长生之人?!你可有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