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殿下,”轮生敲起了木鱼,“今生圆满,再无殇离,也愿那位,得偿所愿。”随后诵起了佛经,继续潜心修行。
秦明昭走出镇国寺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的护城河石桥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欢声笑语,忍不住自嘲道“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盛世依旧,只是,重新来过了罢了。”
顾寒渊看着秦明昭萧索的背影,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才能安慰到这个曾经心上千疮百孔的帝姬,“殿下……”秦明昭自嘲着摇了摇头,“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些许这只是一场庄周梦蝶,南柯一梦罢了。孤有些乏了,今日就此别过吧,国师大人。”
随后,秦明昭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向着帝姬府的方向走去了,“国师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不宜晚归。”顾寒渊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明昭远去的背影,“殿下,你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对前世自己的怨念,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何苦强加于自己呢?”
顾寒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殿下若是执意强加于自己罪过,那,这份罪过,也算臣一份,是臣无能,没能及时阻止那人怀着不轨接近你。”
但是顾寒渊的悔恨,只有清风听闻,拂过湛蓝色的衣角,似是在叹息,又似在回应。
帝姬府。
秦明昭如愿以偿地抱着被子睡起了回笼觉,来补足精神。谷雨和清明见状,只好放下帷帐,放下窗边的卷帘,让秦明昭能睡得更舒服一点,之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室,关上了门。
“殿下正在歇息,”夏至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仆从们,“谁也不准打扰殿下。”
“是。”
于是众人四散而去,各司其职去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秦明昭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怎么安稳。
秦明昭看着惨死在她面前的夏至,惊恐悲哀到说不出半个字,张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跪在黎安殿前,颤着手伸向那双还带着坚定忠诚的眼眸,抖如筛糠般地合上了寒露的双眼,还他死后安宁。
漫野的血色刺痛了秦明昭的神经,她缓缓闭上眼,不敢去看这人间惨剧,沙哑不堪的声音苦笑着出口“莫璃轩,你赢了,朕……给你玉玺,给你皇位,今日就拟旨,只求你……放过我白虎营,还有清明,谷雨已死于你手,寒露和独孤邺的尸身就在这里,求你,”秦明昭转过身,面无人色地跪在了莫璃轩面前,低着头,“放他们一条生路,朕求你,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只求你,放过他们……逝者且留全尸,生者,放他去吧……”
莫璃轩面无表情地睥睨着跪在他面前的秦明昭,看了良久,突然伸出手抱起了秦明昭,“地上凉,别跪坏了身子,我答应就是了,何必这般折辱自己?陛下可还记得,自己是这东凌国的陛下?为了些不相干的下人,何必如此?”
听到这,秦明昭再也忍不住了,聚所有力气于一掌,“啪!”
“你没有心,”秦明昭冷冷地瞪着面前温柔似水的人,“你若是有心,朕何至于此!咳咳咳……”
莫璃轩并没有理会秦明昭的这一掌,只是望着死后依旧站立在门口的独孤邺,“你若是不想要你的白虎营变成独孤邺,那就乖乖听话,可好?我不逼你了,你安心养身体。”说着,就要去碰秦明昭的小腹。
秦明昭哪里肯,抓起枕边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脖颈,血液顿时喷溅了莫璃轩一脸,“下辈子,”秦明昭嘶哑地笑着,“你别再想能控制住朕,朕就是死,也不会再像这般愚蠢!”
“来人!快来人啊……”
紧接着,白光一闪,秦明昭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呼……噩梦啊……”秦明昭伸手拂去额上冷汗,坐着喘了几口气后,接着又狠狠躺了回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呵。”
晌午过后,秦明昭便坐在书房里,看着边关呈上来的战报文书,又拿出了兵书和地图,细细想着一年时候北霖国来犯时的对策,之后一一提笔写下。整理好思路后,秦明昭粗略看了一眼,将大概了然于胸后,将纸笺放在了烛火之上,随后焚之殆尽。
“莫璃轩,咱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随后半个多月的早朝,秦明昭开始有意无意地看向莫璃轩,虽说是微小的举动,但是却被秦明海全看在眼里,连莫璃轩也注意到了这股看似热切的目光。
当他侧过脸细细看去时,却见秦明昭猛地回过头去,似是害羞地躲避开了自己的凝视,低笑一声,心中却已经有了对策。那边的秦明海冷冷一笑,也想到了什么,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顾寒渊依旧时不时地出现在秦明昭眼前,依旧带着那副招牌的微笑,不断地与秦明昭找些话题谈论,一来二去,秦明昭也不怎么反感了,有的时候还能和顾寒渊戏谑上几句。
军营。
下朝后的秦明昭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演武场上的比拼,“夏至,”夏至闻言走了过来,“你的身手我还没见过,”秦明昭把玩着衣袖上的流苏,“去和独孤邺过过招?”
夏至闻言一愣,“殿下,独孤将军身手了的,属下只是一介暗影卫,恐怕是……”
“你要是打赢了,”秦明昭嘴角挂着招牌的狐狸微笑,“孤多给你半个月的俸禄,拿去买酒,如何?”夏至好酒,她是知道的,以往越凌寒那里拿过来的好酒,七成进了她的肚子,剩下的大部分归于夏至所有了,只是,最后那坛越凌寒酿了十年的好酒,夏至到死都没能喝上一口。
秦明昭压下内心的悸动,眼见夏至动摇,又增加了一个条件,“这样,你若是撑过三招,孤那里的藏酒可不少……”
“是,属下领命。”之后,夏至卷起袖子,就朝着台下的独孤邺走了过去,然后和独孤邺说明了来意后,就摆出了架势,准备开打。
独孤邺在台下很是无语地望着台上看戏劲头十足的帝姬殿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卸下自己身上的铠甲后,也摆出了迎战的架势,“一言为定。”
“得罪了。”夏至话音未落,脚尖一点就冲向了独孤邺,独孤邺也不甘示弱地迎战,两人瞬间打斗在一处,拳脚相加,虎虎生风。
秦明昭……自然在看台上坐着看热闹,还是不是和身边的谷雨点评两句,“……你看看夏至这一拳的力道,啧,足以打透太子府的那堵影照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