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司恶楼(1 / 1)

顾执渊轻飘飘地瞧了寒川一眼,寒川屁股着火一般,飞快跑远。

沈非念瞬间绷直了后背,像个小学生般规规矩矩地坐在顾执渊跟前。

顾执渊掀袍坐在方才寒川的位置,他一个周身贵气的人坐在如此简陋的酒棚里,竟丝毫不觉冲突,反倒有种落拓不羁之感。

“淑嫔喜鸢尾。”顾执渊给他自己拿了个杯子。

沈非念极有眼力见,十分狗腿地给他斟酒,“然后呢,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颜色?”

“……”顾执渊捏着酒杯,看沈非念一脸真诚地从自己这里套取情报。

“紫色。”顾执渊不知不觉地说出口。

“那王爷喜欢什么动物或者植物?可有什么中意的颜色?”

“……沈非念?”

“啊,王爷你深受京中女子喜欢,你所佩戴过的饰物一定会引发追捧热潮的,所以……”

“沈非念你是不是活腻了?”

“对不起。”下次还敢。

“跟我来。”

顾执渊带着沈非念上了马车,沈非念默默地缩在角落里,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马车七弯八拐地不知道拐进了一条什么巷子里,里面静无人烟,萧索破败,沈非念都不敢相信京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寒川推开一扇院子木门前,对沈非念叮嘱了一句“待会儿姑娘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出来后就全部忘掉,知道吗?”

“知道了。”但我如果忘不掉的话,你也不能赖我啊!

沈非念一进院子就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铁锈味,还有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的惨叫声,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别过头去。

“王爷,这是……”有个人走过来,对顾执渊行礼,又皱眉看向沈非念。

显然,一身湖青色柔软衣裙,穿得像个小仙女儿一般的沈非念,与这个肃冷残暴的杀戮场十分不协调,和这些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衣人也万分冲突。

顾执渊只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对沈非念低声说“过来。”

沈非念强忍着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和全身立起的鸡皮疙瘩,尽量镇定地跟在顾执渊身后。

她又不是傻子,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司恶楼。

司恶楼出,天下鬼尽。

这里的人杀红了眼,连鬼都不放过,令人闻风丧胆。

最恐怖的战绩是司恶楼一百七十二人,一夜间屠尽敌军三万八千将士,血流成海,尸骨如山,刀剑生钝,遍野孤魂。

落到这种地方,比死还可怕。

那个和顾执渊说话的人,就是司恶楼楼主聂泽君。

顾执渊他没事儿带自己上这里干嘛!这是要干嘛呀!

大不了以后不调侃他,不开他玩笑就是了嘛!

沈非念悄悄地深呼吸,跟着顾执渊走进屋子,又进了密道,密道里阴暗潮湿,还有腥臭味扑鼻。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把抓紧了顾执渊的衣角。

顾执渊偏首,看到她紧张得指骨都泛白的小手,稍微放慢了步子,着人将墙壁上的油灯全部点燃。

通过长长的甬道后,最后走进地下暗室。

暗室里吊着一个人,蓬头垢面,两条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悬吊在半空,血水顺着他的身体滴在地上,脸上更已血肉模糊看不清相貌。

“去看看他是谁。”顾执渊示意沈非念上前去。

沈非念眨了下眼睛,告诉自己冷静淡定莫要慌,缓步上前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最后终于辨认出来,惊声道“是你!”

这是柒珍阁的刘师傅,而且是资历最老的那个!

他在柒珍阁做了至少有十年之久了!

刘师傅眼睛眨开一道缝,轻蔑地看了眼沈非念,就又偏过头去。

沈非念转头看顾执渊“他犯什么事了吗?”

“还记得先前在茶楼里,我与你说过的那个唱曲的女子吗?”

“记得。”

“是她供出来的。”顾执渊指了指被吊着的刘师傅“大盛朝在京中的密探头子,刘辛河。”

沈非念直呼不妙,暗自握紧拳头。

顾执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单手支额,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如看死人般地看着刘辛河,“这位倒是个硬骨头,撑了许久也不曾吐露半个字。”

沈非念清楚,人,是在自己的铺子里被抓的。

她当然是无辜被牵连,可司恶楼的人从来信奉斩草除根。

顾执渊将自己带过来问刘辛河的话,已经是最好的替自己洗脱嫌疑的办法了。

想明白这些,沈非念稳下心神,镇定说道“不知王爷可否让我斗胆一试?”

顾执渊转眸看她,点头“好。”

沈非念走到刘辛河面前,他因为疼痛和疲累,已闭紧了双眼。

“劳驾您帮忙,将他放下来,我想看看他的样子。”沈非念对站立在一侧的聂泽君说。

聂泽君先看了一眼顾执渊,得到顾执渊的允许后,才将刘辛河放落在地。

沈非念走过去,像是要检查伤口般佯装查看了一番他脸上的伤口,又自然而然地撑开刘辛河紧闭的眼皮。

刘辛河登时失神。

“谁派你来的?”

“庞安行。”

第一个问题答完,沈非念回头看顾执渊。

顾执渊点头,示意她继续,一侧的聂泽君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了撬开刘辛河的嘴,他们用尽所有的酷刑,也试过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可刘辛河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朋友都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沈非念是什么来头?只是随口一问,他就招供了?

问完顾执渊想知道的情报,沈非念面露难色地瞧着顾执渊,小声地问“王爷,我可以多问他几个问题么?”

“你问。”

沈非念谢过他,问刘辛河“将青鸟发簪图纸出卖给沈府二夫人的,是不是你?”

“是我,也是我替她做的簪子,那簪子有问题,她还不知道。”

“&&()”沈非念悄声叽哩咕噜地骂骂咧咧,“他们还想对我做什么?”

“柒珍阁的师傅已全被他们收卖了,无论你做什么,你都做不成。”

“……死去吧,混蛋!”

那刘辛河还真就一头往墙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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