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佐愣住,看向赵德昭,见他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丝,吃的正香。
看情形不像是敷衍自己或是耍弄自己。
反倒是此中有真意的感觉。
于是仔细想了想,奈何怎么也想不透,只好再度问道,“为何?此去明明很多凶险很多事情,岂是游玩就能解决的?”
赵德昭吃下一口猪肉,细嚼慢咽,享受咀嚼的快感,慢悠悠说道,
“元佐!你仔细想想,此番前去,高太尉会怎样应对?”
赵元佐想了想,“应该是军中一旦有事,就通知我和王大官儿,一道商量吧,毕竟我虽然没有实衔,镇边特使的名头他还是要照应的。”
赵德昭点头,“那没错,高太尉戎马半生,什么事没经过见过?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半点儿都不会差的……”
赵元佐一惊,“王兄的意思,他会敷衍我们?”
赵德昭重重点头。“你想啊,此番北上,其实对于他高怀德来说,打不打北汉并没多大分别。打的话,他没有完全的兵权,凡事都有你和王大官儿擎肘,打起来也是缚手缚脚,不得施展。”
“不打呢,既算北汉来攻,凡事也是你们三个顶着,军机要不要抓住,也没多大差别,哪怕是打输了,也是你们三个人协调不周,罪过也绝到不了一个人头上。”
“嘶!这……”赵元佐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说,自己接的可不是什么便宜活儿,简直就是个雷啊!而且是随时会炸的那种。
自己和王继恩都不会打仗,能打仗的却不玩活儿,反正到时候即使败了也是三个人共同担责,这样看来,难道说是圣上决策失误?
“北汉若来攻打,必然是外围武装先有消息,那时候我们提大军前去接应,就不存在什么三人再商量的情况,直接去接应不就是了?”
赵元佐是说,有了敌情就出征,绕过谁决策,谁下决定的阶段,听了消息大家一起出发就是。
赵德昭道,“敌情既是外围来,你焉能第一时间知道真假,也许是假消息,白耍大军一趟呢,也许是个陷阱,等着你们去跳呢!等你们甄别的时间,如果对方是来真的,那外围人马就已经被全歼了。”
“所以忠武军的兵马不会太认真的,有没有敌情,都只会是敷衍了事。”
赵元佐急了,“岂有此理!如此我河北边境岂不成了摆设,按王兄说来,我们此一去纯属多此一举,不去的话高怀德反倒能安心抵抗。”
赵德昭摇头,“那也不行!忠武军规模有限,要看北汉来攻打的军力大小。如果辽国也参战,那么忠武军必败无疑。”
赵元佐越想越是心惊,“王兄!若此该当如何是好?王兄教我!你书房随时摆着北汉沙盘,你赋诗只为能早日收复太原,不会对我大宋国土视若不见吧。”
赵德昭道,“当然不是,你此去忠武军,还是我举荐,我难道还能害你嘛?”
赵元佐气笑了,“你说了这半天,可不就是要害我嘛!被你说的我简直有去无回,更别说什么建功立业了。”
赵德昭道,“不然,我可不是只让你一人前去,那王继恩也是我举荐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配合你。”
赵元佐眼睛一亮,“王兄你快说,应对之策究竟是什么?我不求建立功名,只求为我大宋守好国土就足矣。”
赵德昭道,“贤弟,你此一去,若想成功守住我大宋领土,那就要用好,用活这个王继恩,和你手中的尚方宝剑。一旦遇事,不可后退,必须要决死抵抗。”
说着,伏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赵元佐眼神一亮,霎时好像想通了很多事,不过又迷惑道,
“王兄!这王继恩你也说了,既无武功,又缺智谋,圣上派这样一个阉人给我,有什么用?”
赵德昭大摇其头,“贤弟!这王继恩你可不要小看。他虽然不会打仗的谋略,但是跟随圣上征战多年,算得上兵马娴熟,颇知军中事,更何况多年征战,也使得他在军中人脉广阔。这些对你的将来可都是大有裨益的。”
“你记住!这柄尚方宝剑,就是能够拿住王继恩要害的宝贝。如果有了什么艰难险阻,不能过关的时候,就祭出尚方宝剑威逼王继恩去解决,他一定会去做的。”
还有一句话赵德昭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尚方宝剑,到时候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赵匡胤一人。
他还代表了王继恩的未来。
王继恩眼中,自然赵光义是将来的继位者,继位者的儿子拿着尚方宝剑找他做事,他也只好照做。
两人谈了很久,赵德昭把能想到的,都给赵元佐嘱咐了一遍。
看着他虚心受教的样子,赵德昭不禁想起之前赵光义看自己时的诧异眼神。
“这家伙肯定想不到我之所为把好事都转让给了元佐,就是因为我能够直接控制元佐,而他自己反倒不能。”
回到王府,赵德昭自己简单洗漱了。
最近王修芝已经验出了身孕,不能再随身侍候他,二人已经分房而居。
他换了衣服去看夫人,丫鬟说王妃已经睡了,不能见他。
赵德昭觉得有些奇怪,夫人已经两天不见自己了,记忆里并没有得罪她啊。
自己回到寝室,赵德昭正要吹灯睡觉,忽地发现床上似乎多了一个人。
仔细一看,果然多了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窝在被中,俏脸娇红,躺在那里,不敢看自己。
“你是谁?谁叫你来的?”
“殿下!奴婢叫秋蝉,是王妃叫我来侍寝的。”
赵德昭苦笑,这是宫中的规矩,一旦王妃怀有身孕,不能侍候王爷枕席,就会选一个伶人歌姬什么的,献给王爷做小妾,白天侍候,晚上侍寝。
“难怪这两天她躲着不肯见我,原来是憋着这一出。”
“今天本王累了,不必侍寝,你先出去吧!”
秋蝉一听,原本娇红的脸蛋霎时惨白,她从被中爬出来的时候,泪花已经挂在了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