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看了弟弟和妻子一眼,对着宋皇后深深一恭。
沉声对众侍卫们道,“你们即刻封锁寝宫,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严禁走漏消息。”
然后让宋皇后,赵德芳,王修芝,温太医,王继恩五人,围在一旁观看,其他人统统撤出大殿。
再度消毒小刀,赵德昭掀开父皇的袖口,在左腕处开始下刀放血。
与此同时,天水郡王直奔皇宫,居然想要给圣上开刀放血的消息,也早已传到了晋王赵光义的耳中。
原来王继恩早在派人去请宋皇后的同时,也给了自己心腹手下一个信号,让他即刻想办法去把此事告知晋王。
“什么!”赵光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带倒了桌案上一个茶杯,茶水横流,浸湿了桌布,惊走了一只狸猫。
赵光义却完全顾不得,他呆若木鸡的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变成了木头。
万万料不到,这个赵德昭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他自认自己都做不出这种事。
“李建安!这赵德昭是真的会治圣上的病,还是想伺机弑君杀父,夺位大宝!”
李建安就在一旁,从听到小太监的汇报开始,他就一直处在沉思状态。
赵光义惊骇万状,不知所措。见李建安不回答,大喊道,“你说话呀!水陆双计就失败了,你现在到底还能干点什么!”
李建安尴尬一笑,“王上息怒!其实,臣以为赵德昭无论是会治病还是想造反,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李建安挥了挥手,命小太监和其他人统统退下,这才小声道,“王上!他会不会救人都无所谓了!臣以为,这时候就是直接入宫,干掉赵德昭,从此一劳永逸的最好时机了!”
赵光义冷静下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你的意思,趁此机会,以平乱护驾的名义领兵闯宫,除掉赵德昭,便可一举奠定大局。”
“正是如此!”
赵光义又愣怔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
“领兵入宫,风险太大,后患难料,圣上倘若真能醒转,必然追责于我。”
李建安也摇了摇头,“不然!王上眼下赵德昭胆敢行此大险忤逆之举,只要您能秉承大义领兵入宫,那么圣上一定醒转不过来,所有的罪责都可推到赵德昭身上。就说是他弑君……”
赵光义调转身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额头冷汗大颗滴落,不敢去看赵光义。
两人都很清楚,刚才那句“圣上一定醒转不来,”是何用意。
那意思很鲜明,就是如果天水郡王不是造反,而是治病,甚至,圣上的病真的被他治好了。
那也不要紧,让他“永远醒转不来”就是。
想到这里,赵光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不得不承认,李建安这一招,真的是既狠又辣,但却绝对有效。
大位,和继承大位的,都不在了,那大位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了!
但是,赵光义真的会做这种事嘛,真的敢做嘛?
赵光义不由得再度打了个冷战。
虽然一辈子都在想做大事,但是这等大事,他还真是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虽然心狠手辣,不是好人。
但他毕竟还是顾念兄弟之情的。
几十年来并肩作战,最终赢得皇帝大位,别说是亲兄弟,就算原本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相处久了,也会成为感情真挚的战友,弟兄。
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真正的嫡亲兄弟。
赵光义含糊了,若是让他去杀两个侄儿,一个皇嫂,他还是下得去手的,但是……
“王上!成大事者,怎能顾念这些小情。您这是在救大宋子民啊!您若是不动手,这大宋天下就成了天水郡王的天下!以他莽鲁好斗的性子,我大宋百姓,以后那还有清闲日子可过?”
赵光义依然呆立不语。
“王上!想当年北周未年时,杨坚受遗命辅政,宇文氏诸王布下埋伏,设宴邀请杨坚赴宴,却临事犹豫,没能果断除掉杨坚,以致杨坚反过来铲除了宇文氏,最后成功以隋代周。”
这就是见机不断,其后必乱!”
李建安再度警告晋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赵光义面上神色变换,一幕幕历史在眼前展开。
“那你说,该当怎样!”
“王上!臣以为,宫中侍卫不多,武功也未必怎样。我们自家久经训练的侍卫们完全可以匹敌。再调你开封府的五百巡城兵马来,这就足够了。”
“也罢!来人!”
一声吆喝,赵光义把手下心腹亲卫都召集起来,又从开封府所调来五百专归自己管辖的城卫军。
“传下去!没人问就最好,有人问,就说我们是护驾定乱的!”
“目标福宁宫!”
赵光义虽然下了决心,心里却依然栗六。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走。
相对于权利的渴望,他一向都是控制不住的。
此时的后宫寝宫内,赵德昭在一干人的亲眼目睹下,缓缓割开了赵匡胤的左腕腕脉。
特意选了个微血管下刀,就怕之后制止不住。
他身后,宋皇后,赵德芳,王修芝,甚至温晗,王继恩。
全都傻呆呆看着赵德昭是如何的表演。
所有人都知道,治愈还好,治不好的话。
给圣上放血!无人可以活命!
眼见那柄刀子生生割开赵匡胤的腕脉,一滴滴,一缕缕鲜血缓缓流出。
“可以了吧!德昭,我看尽够了!”
宋皇后不禁想喊停赵德昭。
“还不够!再来一点!”
这一放,就放了大半碗的血。
既算一个青壮年,忽然失了这么多鲜血,也会头晕目眩,何况是久病的赵匡胤。
经此一放血,他原本蜡黄的脸色转为了苍白。脉博微弱,呼吸低微。
赵德昭点了点头,轻声对众人道,“看来是有效了!”
温晗连忙上前来,帮着包扎止血。
其实赵德昭心里现在是失望的。
在他的想象中,现在父皇应该就已经醒来了。
正在此时,寝宫外,忽然又传来一阵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