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瑶池上空,李思喜凌空而立,神态狰狞张狂,俯视沈前如蝼蚁。
“跪下!”
李思喜骤然大吼一声,强横气机碾压而至,竟是要隔空羞辱沈前。
他的眼中有着一种毁灭和戏谑的快意。
对于沈前这等绝世天才来说,心境的圆满胜过一切。
只要今日沈前双膝沾地,他的心境也就毁了小半。
澹台沁神色一凝,又想支起身子替沈前阻挡,却被沈前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她刚要继续燃烧肉身,一股无形的势却直接将她浇灭。
她略微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了沈前不知何时变得深邃的脸庞。
嗤!嗤!嗤!
四周有轻微的奇怪声响在跳动,那声响越来越吵,澹台沁下意识转头看去。
她看到四周的瑶池水在沸腾,就好似受到了某种奇怪的牵引,沸腾的范围在不断扩大。
直至……
轰!
一个又一个高达十米的水浪冲天而起,朝着沈前汇聚而来。
庞然的又带着无数侵蚀气息的浓郁的幽绿池水,倒灌入了沈前的体内。
沈前的气势,几乎是瞬间就上升到了某个顶端。
啵!
李思喜强压过来的气机,一触碰到沈前就好似气泡一般直接破灭,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你……”
李思喜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
但很快,李思喜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竟又出现了某种快意,狂笑起来,“嗬嗬嗬……沈前,你竟做了如此蠢事!”
“怎么,终于忍不住了吗!”
“没错,就是这样,为了获得力量毁了自己吧,很快,你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哈哈哈哈……”
李思喜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在他看来,沈前干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他竟吸纳了被污染的灵气。
这是一条不归路。
很快,沈前的身体也会被腐蚀,他的经脉、他的骨骼,他的一切……都会为了适应被污染的元气,而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他将永远遭受彻骨之痛,直至在那种折磨中失去自我,但又不得不继续吸纳污秽,通过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来麻痹自己……
就如同此刻的他一般!
但渐渐地,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前的模样实在太平静了,而看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好像是……怜悯。
李思喜怔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注视着沈前的双脚逐渐离地而起,接着一点一点升高。
“诧异吗?”
单手抱着澹台沁的沈前开口了,“为什么我的体表一点异变的征兆都没有?”
李思喜说不出话来。
他不愿露怯,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沈前为什么若无其事。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沈前体内竟能容纳如此之多的灵气……
已经过去十几息了,但仍旧有滔滔不绝的瑶池水在倒灌入沈前体内。
那是他都不能承受的量!
他更想不通沈前为什么可以腾空……
山海?
不,不可能!
就算沈前天赋恐怖如斯,真的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山海。
但在这里,在这片区域,他会直接被量天秤轰杀!
太多的迷惑让李思喜僵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前的身形越来越高,直至和他平齐。
“你对真正的天才,一无所知。”
沈前轻声道,随即伸出了一根手指。
李思喜怔怔的看着距离他还有三十米的沈前伸出了那根手指,眼神之中的迷惑更深。
沈前要干嘛?
下一秒。
轰!
恐怖的元力激荡而出,化作笔直的光重重轰击在了他的身上。
哗啦啦!
只是瞬间,李思喜身上的盔甲便化为无数碎片。
而他整个人也倒飞而出,如炮弹一般砸在百米之外的地面上。
轰隆!
随着石屑纷飞,裂纹扩散数十米,一个深不见底的人形大坑,出现在了那白玉石地面上。
沈前没有理会地底的李思喜的死活,只是站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
随着身形舒展,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出现在了沈前的心头。
“这就是山海的感觉吗……”沈前呢喃道。
他的体内,好似河流一般的元力正在经脉之中奔涌。
比之以前的元气,何止强大了十倍!
重新散发光芒的精神内核加上货真价实的元力。
除了境界和生命层次,沈前和真正的山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而在元力的洗刷下,他的骨骼血肉也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蜕变。
只是元力重新充盈的刹那,沈前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上了一个层次。
而除了瑶池,也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提供给沈前如此之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气。
至于所谓的污染,在他可以任意吞噬转换的混乱元气……不,现在应该叫混乱元力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澹台沁凝视着沈前的双眸满是迷惘。
以她的见识,竟也不知道沈前为什么明明突破了山海,却又没有遭受天地规则的排斥。
石块翻动,李思喜艰难的从地底爬了出来。
他披头散发,气息萎靡,身上的战甲化为了碎片,胸前也破开了一个大洞,血液流淌,模样极为可怖。
李思喜发出了嘶吼声,朝着瑶池冲了过去。
沈前漠然的注视着,就这么负手而立,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哗啦!
李思喜没入了水中。
数秒之后,他怒吼着破水而出,朝上方的沈前冲了出去。
他的气势又恢复了巅峰,胸口的血洞也近乎愈合。
他手中巨斧化为了紫色虹光,带着开天辟地一般的威势,朝沈前怒劈而来。
沈前轻轻抬手,再向下一按。
无匹的元力化作一只浩荡大手,朝着李思喜镇压而去。
在武者阶段,元气难以离体,唯有借助武技或是灵能武器,才能短暂的让元气离体。
但山海不同。
元力可以轻易幻化,隔空打击。
这就是质的差别。
“山海以下,皆为蝼蚁。”
这是无数人都认可的观念。
轰!
谷牀<spa> 巨斧跌落,李思喜也被那弥天大手直接拍进了瑶池,惊天的水浪溅射而出。
“啊!”
陷入癫狂的李思喜再次冲了出来。
沈前脚掌一踏,再次将他踩入了水中。
“你说你在这里无敌?”
沈前漠然的俯视着水面,淡淡道,“我之所至,方是无敌!”
“混账!”
已经陷入疯魔的李思喜,再次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
啪!
沈前等他到了近前,才轻飘飘的伸出手掌,一巴掌又将他扇回了水里。
水浪惊天。
“啊……”
李思喜嘶吼着又冲了出来。
啪!
沈前又是一巴掌。
啪!轰!啪!轰……
如此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李思喜终于没了声音,而瑶池的水面也变得平静下来。
渐渐地,一道身影从水底浮现出来,好像尸体一般飘荡在水面上,正是目光涣散、双目失神的李思喜。
他口中不知道喃喃念叨着什么,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再无之前的癫狂。
沈前手掌一摄,将毫无反抗动作的李思喜抓入手中,他看了看对方的状态,试探着问了几句,不禁皱眉。
这人好像……被他打废了。
他倒也不是要故意羞辱李思喜,只是正好借助李思喜来磨一下体内新生的力量。
毕竟在瑶池这个特殊的环境下,对方等于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只是他却忽略了,这会对李思喜的精神造成何等打击……
咔嚓!
沈前想了想,直接在李思喜的闷哼声之中捏断了他的腿骨,然后低头对怀中的澹台沁说道“你要先出去吗?”
澹台沁怔了一下,若有所悟,“你想……”
“嗯,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沈前点点头。
“若不会拖累你……我陪你。”
澹台沁轻声道。
“好。”
沈前一笑,“走,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所谓的天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伴随着一声豪气万千的长啸,沈前一手抱着澹台沁,一手拎着李思喜,单脚重重一踏,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瑶池宫上方,随着砖瓦纷飞,一道蛮横人影冲天而起,随即踏空而行,朝着量天秤所在的方位掠去。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道长长的水浪,水浪追逐着他,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碧绿的长虹。
直至某一刻,沈前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他注视着四周飘荡而来的巨大云雾,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澹台沁,“先到我背上。”
澹台沁点点头,换了一下姿态,单手搂住了沈前的脖颈,将头颅轻轻靠在了他的脊背上。
沈前对于四周的云雾视若无睹,继续不疾不徐的前行。
云雾散去,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天兵们,数量比之之前更加恐怖。
一眼扫去,超过三万。
而银甲天将,也超过了十个之多。
他们冷漠的注视着正中的沈前,随即一挥手。
拖着残破身躯的天兵们便擂着战鼓,齐声吟诵着“杀无赦”,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朝着沈前围杀了过来。
破碎的天地在战栗,他们掀起的恐怖气势化作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团巨大的风暴在合拢。
而位于风暴中心的沈前,是如此渺小。
但沈前眼神淡漠,只是扫过了那十个踏云而来的银甲天将。
“你们,又是谁的眼睛呢……”
接着沈前低头拔出了长河刀,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灿若星辰。
“哈哈哈哈……来得好!”
或许是被这从未有过的浩大场面所感染,沈前也不自禁发出了一阵长笑,随即迎面杀进了那浩浩荡荡的天兵战阵之中。
“一步杀十人!”
随着沈前的高声吟诵,他一刀斩出,恍若烈日一般的光芒遮蔽了一切。
当光芒落尽,伴随着干涸的血块,便有无数残肢断臂从半空洒落,天兵战阵肉眼可见的空了一大片。
只是很快,那些空白又被悍不畏死的天兵们填满。
“千里不留行!”
沈前再次吟诵,身形化作闪电,刹那之间在天兵战阵之中划了一个“z”字。
噗嗤!噗嗤!
更多的残肢断臂洒落,天空血雨飘散,又有上百天兵陨落。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沈前又是高喝一声,手中刀芒便斩出了日月,化作两个直径数十米的黑洞,将一前一后杀来的两个银甲天将,连同他们周围不计其数的天兵彻底吞噬。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沈前再唱,长刀连斩,无数暗影便好像星辰一般,在周围百米范围内绽放出来。
无声无息之间,有数百天兵身形僵住。
凝滞数息过后,他们被分成了五六七八截,化作残破从半空跌落。
血肉如雨下,沈前漫步其中,根本没有半点突围的意思。
他只觉得胸中豪气越来越盛,随着口中吟诵,手中长刀根本停不下来。
“大江东去!”
“浪淘尽!”
沈前张狂一笑,猛然高高举起长刀,炽烈的刀芒便不断延伸而出,眨眼就超过了百米。
“万古风流人物!”
沈前怒吼一声,长刀重重劈下,那青红色的惊天刀芒便以斩断长空之势,落在了天兵战阵之中。
轰!
血肉纷飞,自沈前脚下至百米外,便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真空地带。
“武道尽头谁为峰!”
“不见沈前皆是空!”
杀!杀!杀!
到了后来,沈前已经没有什么章法招式,他只是不断凝聚元力,随身而动,劈出了一刀又一刀。
无数的盔甲碎片,混杂着那红的白的青的,在这暗沉的天空下,形成了一片瓢泼大雨,洒落漫山遍野。
当沈前感觉到眼前一空的时候,他终于暂时停止了步伐,回头看去。
乌云化为了零碎,在他身后,再没有一个完整的天兵战阵。
剩下的零碎天兵加起来不足五千,他们的面色依旧呆滞,但步伐却莫名踌躇了起来,好似这恐怖的杀戮,终于唤起了他们生前的某种恐惧,让他们畏缩着不敢上前。
咻!
破空声响起,仅剩的一个银甲天将骤然收起了兵刃,朝着远处逃遁而去。
沈前笑了笑,长刀一抖,将上面的血污抖落,随即漫步继续向前。
“老夫聊发少年狂……啊呸,说错了,算了,不重要。”
“江承夜,我来了!”
沈前大笑一声,身形陡然加速,朝那坐落天边的量天秤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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