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微有些意外,祖母昨日才去的法华寺礼佛,按理说得有个三五日才会回府,怎得这会子就回来了?且还这般急着要见她?
赵氏也颇为意外,想着李老夫人只怕是有要紧事儿与李太微说,便提了裙角站起身来。
“祖母既寻你,郡主还是早些去吧”
李太微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又返身与赵氏嘱咐了几句,这才随绿倚去了华安堂。
到了华安堂时,李老夫人已然等在屋里了。
堂内没有点香,李太微抬眸看向祖母,见她眼底有些青黑,便猜着李老夫人昨夜没睡好。
“祖母”
李太微上前行了礼,接过绿倚手中汤药,亲自端到李老夫人跟前柔声道,
“祖母身子还虚着,怎么不在寺里好好休养,这就急急赶回府中了?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李老夫人垂眸望着如今大为懂事的李太微心中颇是安慰,她侧身看了绿倚一眼。
绿倚会意,行了一礼就退出门去,与大福一道守在门口,屋内只留了孙嬷嬷伺候。
李太微见状,便猜到事情紧急,不由坐直了身子,凝神听着李老夫人的话。
果然,李老夫人蹙着眉头道:
“原这事儿是不该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的可你母亲与嫂嫂都怀着身孕不宜惊动,瑶姐儿又是个不着调的,你大姑母近来身子也不大好,我思来想去,如今这府中你父亲既交予你当家,便先与你说一嘴”
李太微颔首,瞥见身旁孙嬷嬷的脸色也不大好,便猜到祖母定是遇上了什么不简单的事儿,脸色就凝重了几分:
“祖母请讲”
李老夫人叹了一声,道:
“我昨日去法华寺上香,睡到半夜里落了大雨,见屋舍有些漏雨,孙嬷嬷便叫人收拾了包袱,连夜换了一间”
“谁曾想刚搬到了隔壁一间空屋,便听到邻舍有什么响动,孙嬷嬷不放心,这才叫人挑灯前去查看竟撞见常家六姑娘与人通奸”
李老夫人沉着脸色,很是艰难的与李太微说了个大概,叫李太微听得惊白了脸。
常永芳竟与人在法华寺行不轨之事?
“祖母可瞧清楚了那男子是谁?”
李太微有些震惊,常永芳前月才与大皇子定了亲,她想不出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大皇子头上戴绿帽子。
李老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
“天黑又下着大雨,那人会些功夫,见状就从窗户逃了出去,没能瞧着正脸”
“女眷屋舍内侍卫又不便进来,我身旁几个婢女也吓得不清,后来只能请了常夫人来”
“常夫人见常六姑娘衣衫不整,险些晕过去,待缓过来时,便求到我跟前来”
说到此处,李老夫人脸色发白:
“这事儿事关常家清誉,又关乎皇家颜面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李太微拧眉,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一个不好只怕能引火上身,若捅到太后跟前,常家伤了名声不提,更是与李家结仇,但若瞒着说到底,这常永芳失了处子身,可算的上是欺君之罪
想起大理寺卿常海的为人,李太微有些不安,她抬眸看向李老夫人问:
“祖母今日回府时,那常夫人与常六姑娘可还留在寺内?”
李老夫人闻言怔了一瞬。
昨日常夫人当着常李两家下人的面儿给她磕头,求她务必保住常永芳的名声她虽是暂且应下了,可到底不愿与这样的人家过多牵扯,便早早离了法华寺,倒是没有留意常家人是否也回府了。
立在一旁的孙嬷嬷仔细想了想,道:
“回郡主,老奴早起替老夫人张罗车马时,似是瞧见了常家的马车许是今日也离了法华寺回了常府”
回了常府?
李太微眼底晦涩,不由叹了一声,道:
“祖母莫要伤神常六姑娘若能活过今日,咱们再做商议不迟”
李老夫人与孙嬷嬷闻言,立时对视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
“这这怎么会她可是正房嫡出”
李太微端着茶,目光定定的望着二人,道:
“常寺卿是个性子阴狠的,莫说是个嫡出姑娘就是嫡长子阻了家族前程,也未必能有活路”
此人前世与她打过不少交道,李太微对他行事十分了解。若不是后来因着二皇子倒台受了牵连,常寺卿这人必成大患!
李老夫人听李太微如此笃定,不由面色发白,有些坐立不安。
虽说常家六姑娘不知廉耻,但到底是因着被她无意撞破才若因此丢了性命,她心中着实难安
李老夫人双手合十,攥着佛珠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心中又抱着几分希望,毕竟微姐儿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如何就真能算得准常寺卿的为人。
李太微瞧着李老夫人脸色不大好,便温声安慰了几句。
常六姑娘的事儿,她们李家此时自然不便插手,再说常永芳这人前世嫁进了端郡王府,与她颇不对付,她自然也没有帮衬的道理。
是生是死,且看天命吧!
果然,到了掌灯时分,常家来了人。
常夫人的乳母一身素白到李老夫人跟前磕了头,红着眼说起了常六姑娘今日不慎跌进了池塘里的事儿,借着常六姑娘与李太微在闺中时有几分熟稔,便斗胆来府中报丧。
李老夫人心头沉重,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红着眼朝常家乳母摆了摆手。
孙嬷嬷见状便接过话叫常夫人节哀,又命人送了份极重的奠仪去常家,常家乳母这才千恩万谢的告辞。
到了晚上,李老夫人没有用晚膳的胃口,叫人将李盛请到华安堂说话。
李盛才听人说了常六姑娘失足落水溺亡的事儿,便听李老夫人倒出一番原委,脸色也沉了下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常寺卿这人狠辣至此,着实叫人心惊。
“三郎,依你看此事可要报与宫里知晓?”
李老夫人有些不能安心,常寺卿对自个儿嫡亲闺女都下得去毒手,若是日后有意攀诬李家,那岂不是
李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宽慰道:
“母亲莫要担忧,此事儿子心中有数”
听得李盛如此一言,李老夫人这才安心些,抬眸犹豫着与李盛道:
“三郎,咱们微姐儿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的好,京中不宁,听闻近些时太后的身子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