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萧钰和君容,萧钰站在床边看了会儿,君容皱着眉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又开始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这是梦魇住了?”
萧钰在脸盆里洗了洗帕子,拧干后拿过来敷在君容的额头上,她顺势在床边坐下,仔细整理帕子的时候,君容忽然睁开了眼睛。
萧钰“殿下?”
君容眼睛怔怔的,眸光涣散,似乎还没醒神,他眼珠不错的盯着萧钰看,喃喃道“娘……”
萧钰“???”
今天是个好日子,喜提乖大儿一个!
她挑挑眉,懒洋洋的靠在床边,正准备收回手,君容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那力气大的简直不像个病人。
“别走!”
他声音小的时候萧钰没注意,喊出一嗓子她才发现,君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不走,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君容握着她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脸边蹭了蹭,不说话,眼睛又闭上了。
依赖的姿态显露无疑。
人生病的时候总会比寻常脆弱很多,心里的伤痛和的伤痛叠加在一起,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何况是这么个小孩子?
萧钰无奈又坚定的抽回自己的手,君容惶然的睁开眼,湿漉漉的看着她“别走……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萧钰蹲下身来,直视着他,温声劝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水,你嗓子都哑了,喝点水会好受点,好吗?”
君容抿紧唇瓣,还是很不情愿,但他没再执拗的抓着萧钰不放。
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放进被子里,就露个小脑袋在外面,大眼睛跟着萧钰转动,看着怪可怜的。
萧钰心里一软,他可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轻轻的摸下他的额头,萧钰起身去倒水,这是她之前让人准备的热水,没放茶叶,病人不适合喝茶。
她倒了一杯之后想了想,又拎起茶壶,一并拿了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能起来吗?还是我扶你?”
君容眼神清亮些,显然是回过神来了,想到自己方才叫萧钰“娘”,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太丢人了吧?
可他刚才真的好温柔啊……
君容抿抿唇,看一眼萧钰,摇摇头“我……我没力气。”
萧钰也没当回事,放下杯子,俯身一手扶着君容的肩膀,一手拉着君容的手,想让他借力起来,可君容却忽然伸出双臂环住了萧钰的脖子。
萧钰“……”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低头看着君容,君容却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世子,谢谢你。”
“……嗯。”
萧钰当他是病中粘人,没有扒拉开他的胳膊,就着这个姿势扶着他坐起来。
君容坐直之后立刻松手,萧钰心道,自己应该是反应敏感,孩子而已,能有什么心思?
君容趁着她转头拿杯子的时候,才抬眼看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稍显苦涩的笑意,利用也没关系,起码这一刻他真的感到温暖,就足够了。
萧钰把茶杯递给他“水不是很热,直接喝就行,多喝点水你这烧也能快点退下去。”
“好。”
君容乖乖的应下,双手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笃笃笃——”
“世子,药好了。”
问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萧钰清清嗓子扬声道“端进来。”
门打开,问风小心翼翼的端着个红木托盘,上面并排放着两大碗黑乎乎的药。
那熟悉的味道随着冷风从门口灌进来,萧钰立刻条件反射的胃抽抽起来。
就连眼皮都跟着不规则的跳动。
萧钰以手抚额,君容发着烧,鼻子也不通气,就此躲过一劫。
问风走过来的时候,萧钰看了一眼,见她面有菜色,忍俊不禁,“辛苦你了,去取一碟蜜饯来,要甜一点的。”
问风把药放在柜子上,闻言如释重负,眼角眉梢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好,奴婢这就去!”
然后风一样的从屋子里刮出去。
萧钰摇摇头,低头一看发现这两碗药颜色是不一样的,她的药她再熟悉不过,纯黑,看不到底的那种,而君容的那一碗明显颜色淡许多,也没那么粘稠。
“来,殿下趁热把药喝了,然后躺下好好休息,发一晚上汗,明天烧就能退。”
君容看着那药,即使闻不到,也能想象味道一定不好,他咬咬牙,端起来吹了吹,然后一仰头,直接全喝了。
萧钰微微瞪大眼睛,这么痛快?
君容喝完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立刻钻到被子里,没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
萧钰“……”
更像个蚕宝宝了。
两圈之后他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萧钰挑眉,蚕宝宝被毒死了?
她伸手在被子上戳一下,“容容?”
君容一僵,随即转过脸来看着她,“好苦……”
看着他拧在一起的五官,萧钰忽然又失去喝药的勇气。
一个发高烧味觉不灵敏的人都苦成这样,那她……
“章老是在报复我们吧?一定是吧?”
萧钰喃喃,犹豫半天还是没下去手,问风端着蜜饯进来的时候,见那碗药没动,不由得惊讶道“世子,再不喝药该凉了,章大夫说要是凉了药性不好,他就再开个方子。”
萧钰“!”
君容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看着,见萧钰身子僵硬的坐在那儿,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其实怕苦呢!
原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啊,君容默默想着,心情好了些。
被两双眼睛这么盯着,萧钰想装死都难,她绷着脸,异常冷酷的说“嗯,我知道,蜜饯放这儿吧。”
她冲着柜子扬扬下巴,问风乖巧的放下,精致的小碟子里放着几枚各色各样的蜜饯,萧钰瞄了一眼,一把端起药碗,送到嘴边的时候,手腕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世子——”
君容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要凉了。”
萧钰“……呵。”
她瞥了君容一眼,仰头干了这一碗。
问风和君容的角度看不见萧钰的脸色,但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慢慢泛上了淡淡的红色。
“世子是烫到了吗?”
问风单纯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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