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生如戏,充满讽刺。
至今仍记得大学临毕业时,养父母去世那会,韩宇向袁诗颐求婚,韩家人反对,认为袁诗颐这女人命硬,身世不明,不知亲生父母是何人,而且养父母也不在了。
遭遇种种变故的她,变得卑微怯步了,是冯黎黎鼓励她勇敢迈出来,她说“当爱情来临时,张开双臂勇敢地迎接她,跟你说,人啊,对待爱情,当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觉悟,而不是瞻前顾后,让人生留下遗憾。
造化弄人,谁能料到几年后的这一天,冯黎黎挺着大肚子找来,来逼宫。
不是说上帝给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吗?看来这扇窗也即将要关闭了。
袁诗颐心里发痛,哽咽道“当初你落魄时,是我收留你,给你工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除了韩宇,我在这个世上没有其他亲人了,我把你当亲人,当姐妹,而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这无异于给我心口一刀!”
她盯着冯黎黎,“是,是我引狼入室,把你带到我身边,你又从我身边夺走一切!我最亲的人却伤我最深!”
冯黎黎含着眼泪求她“诗颐,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伤害你,真的。我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我最初时我去过医院,本来想去拿掉这个孩子,可是最后一秒我心软了,害怕了,你不信?我可以给医院的单你看。”
她慌乱地从包里找那张单,说“你看你看,我真没骗你,那天在医院,韩宇他妈电话来了,她求我留下孩子,她求我说留下韩家的命脉,她说……”
冯黎黎看一眼袁诗颐,接着说“她说你不能……不能生育,他们韩家不能在她手上断了血脉,我才……才答应下来。”
这段话宛如锋利的匕首,刺在了袁诗颐本是伤痕累累的心,质问道“他爸妈怎么知道的?”
“我,我……”冯黎黎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昂着头“不管你信不信,有过那么一刻我心里想着的是,就只生下孩子吧,就当帮你生一个韩家的孩子,然后一个人默默离开,离开韩宇,离开你,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但是,但是我胆怯了懦弱了,现实面前,我屈服了,高估了我自己,我害怕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害怕我活不下来。我也舍不得孩子,我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带着孩子我更活不下来。我根本无法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无法忍受别人说我是未婚先孕、没人要的女人,将来他们也会戳着孩子的脊梁骨说他是私生子。”
“你无法承受这些,那我呢,你考虑过我么,又置我于何地?”袁诗颐捂着胸口,泪流满面。
“我承认我有点自私了,不,是太自私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打我骂我好吗,只要你解气。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好吗。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给他一个活的机会。”
“孩子无辜?那我呢?我就活该吗?给孩子一个活的机会!谁又给了我活的机会呢。”袁诗颐苦笑了一声,“你……爱他吗?”
“我,我……在跟你们相处的这一年里,我发现我渐渐喜欢上了韩宇,我爱上了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我想他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谁会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袁诗颐一怔“大学时,你不是说韩宇不是你的菜吗?我们还是你牵线的!”
“此一时彼一时,感情是会变的,曾经以为所谓的爱情是一切,为了爱情可以扑汤蹈火,然而,生活和现实逼着我们改变,而且当你发现爱情被现实揭开真面目后,它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把你的青春啃得体无完肤,重重得跌落在地上,任人□□。爱情不过就是个笑话,今天可以爱你,明天可以爱她。”冯黎黎冷笑道。
“你让我感到陌生,感到害怕,不知是如今的你才变成了这样,还是我从来就不曾看清真实的你!”袁诗颐擦干脸上的泪水,强忍着眼里的泪不让它掉下来。
袁诗颐绝然道“我多希望此生不曾遇见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从此我们便是陌路人。”她转了身不再看冯黎黎,她了解冯黎黎,她一旦真的爱上,就是毁天灭地的直到到手。
许久,冯黎黎才冷静下来,孱弱着走向门口。
突然,袁诗颐说“我会如你所愿,跟韩宇离婚的。”
冯黎黎转过来看向她,那一刻心也有一丝不忍,但很快消失了。
“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玷污了我心里曾经的纯净的感情,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随风去吧。我累了,不想再纠缠于你们的淤泥里而无法呼吸,我想放过我自己。”
这一刻,冯黎黎看到了袁诗颐眼里的荒芜。
冯黎黎停顿了一秒,欲言欲止,然后她关上了门,看到了呆呆站在门边的刘筱心和李溪。
刘筱心尴尬地低了低头,说“我,我找袁小姐有事。”
冯黎黎没理会她,径自走了。
随着那关门声,袁诗颐的心已经痛得没了知觉,强忍着的泪水也如决了堤的洪水,奔涌而下。她瘫坐在沙发边上,嚎啕大哭!
“说了不方便打扰阿姨啊,又不熟,就你老吵着要去别人家。”刘筱心碎叨着,拉着李溪转身回家。
李溪却自顾自说“阿姨被人欺负啦?”
“啊?”刘筱心疑惑地看着李溪,真不知道这颗小小的脑袋听进去了什么。
虽然两人在房里的争吵听不太真切,然而听着房里的哭声,这一刻刘筱心竟然有一丝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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