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来人,把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叫上来!”
侍从刚想下去,男子又叫住他。
“算了,直接扛回西楼。”
这样的活泼美人,还会扮个男装,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那就干脆些。
一个半时辰后,快马上的程六姑娘就已经在龙梅宫大皇子柯木萨的殿中了。
柯木萨没有直接回寝殿,而是直接到了母亲萧皇后的殿内,彼时,雍容华贵的萧皇后,虽然长得不惊艳,但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多,要不是这满头珠翠过于华丽,说他二十七八岁都有人信,正在细心的斟酌他大婚时的仪仗马匹和人员,在心里走了几遍仪程,生怕有落下的规程步骤,想到一点在长卷上记一点儿,有不妥的地方,不急着修改,而是皱皱眉头细细思量后,或者保持原样,或者替换了谁,并注明原因。柯木萨收敛了扬着的下巴,大踏步进来,围着伺候的宫人让开一个位置,他跪坐在母亲身边。
“齐格妮,去拿酥茶酒来吃,还要黄羊饼,少加芝麻。”
萧皇后宠溺的斜了他一眼,卷了卷长卷,空出一只手去抚他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
“又跑快马去了,这么冷的天,坐马车多好!”
柯木萨不以为然,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儿。
“我又不是南人,坐什么车,又颠又娘,再说,在闷气的马车里这么看风景。”
“你怎么说都有理,还没有开春,到处都是残雪,还有风景了?我看你就是心野。”
萧皇后责备里都是温柔,紧接着和他说婚礼的事情。
“禾佩略马上就成你的妻子了,你也多约来西楼,培养下感情,以后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女人呢。”
柯木萨笑着,不经意的看向长卷的人名。
“我们从小就认识,也知道一定会嫁给我,她出生半个时辰我就看见她哭的样子了,怕是我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她都知道,感情早有了,还用培养?”
“给枢密使的面子总要摆出来,他可是最疼女儿的。”
“怎么?谜姬又给您出难题了?”
柯木萨立马坐直了,好像只要母亲说一个是字,或者表现出委屈之色,他就能冲到贵妃谜姬殿里,给她好看。
“你看你这急脾气,哪里有,现在又不是从前了,最苦最难的日子咱们母子熬过来了,你舅父做了南宰,枢密院在你岳父的手里,你父亲老了,心也不在美人身上,后宫新进的哪个不比她谜姬漂亮,巴结我还来不及,她怎么还敢给我难堪。”
柯木萨一口气松下来,马上又提了半口气。
“老二瑟录不是提出设南枢密院,父亲来过了?和你说什么了?”
生怕母亲报喜不报忧,柯木萨盯着萧皇后的脸色一一问了,见她脸色果然有些许变化,整个面色都阴沉下来,像是随时可以杀人。
萧皇后干脆把长卷放下,挥退伺候的人,才叹一口气。
“他是以你舅舅的过去犯的一个小错儿来说事儿,想设南枢密院,”
看见儿子能应声而沸,拍拍他以示安慰。
“不过你放心,建一个新僚属,人才不说,就一年十几二十万两的开销,就是个大难题,他哪里有银子。”
萧皇后脸色果真没有什么忧色,柯木萨才稍稍移开盯在母亲脸色的视线。
“燕廖贫瘠,物产不丰,今年冬季又格外长,牛羊冻死大批,税收大约要少不少,西路和漠盟零星小战不断,怕是父亲也有心无力,要我说,和大周讲什么协定,该打谷草就打,他们肥成那样,又软的像绵羊,咱们不吃,迟早到漠盟的肚子里去。”
说起和大周交好的这二十年,柯木萨一肚子不同意见,和父亲提了,被训斥短视,母亲总是支持自己的,别的不说,他就一直认为,父亲是因为谜姬这个南朝的美人相诱惑才昏庸成这样。
“哎,是呀,咱们的马蹄都生锈了,燕廖的男人现在都有不会骑马的了——等你成了主宰燕廖的人,咱们就一举过关渡河,珍宝粮食都是咱们燕廖的,到时候,母亲在龙梅宫给你坐阵,等着你建功立业,一统南北。”
萧皇后当年也是马上的姑娘,提起南下,竟然也生出不少豪情来。柯木萨眼神暗了暗,更多的是向往,自己的时代,要快点儿到来。
母子又说了半天体己话,大皇子柯木萨才从皇后殿里出来,一路回自己内殿,进来的声音太大,吵醒了被打晕的程六姑娘,她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脖颈还是有些顿疼,缓缓睁眼是个陌生的地方,刚想呼喊就见到带着风进来的“石昭”,一下子收住了声儿,变成不解。
“这是哪里,我怎么来的?你知道我跟着你了?你穿的这是什么?”
低头看自己穿着什么的都没有变化,一连串的问,让对大周汉话不是甚精通的柯木萨没有完全理解。
“你跟我?大周女子也有如此奔放的?要知道,我就不让手下打晕你了。”
他一下坐在程六旁边的毯子上,随意起来。
“哈哈,你学燕廖人说话还真像,刚刚店伙计就是这么说话的,那个仇掌柜,你怎么处置的?知道你会功夫,没有想到这么好,你什么时候去卖货,我跟你一起。”
又是一连串的话,这回柯木萨听懂了。
“你这是把我认成谁了?”
还是蹩脚的汉话,程六这回觉得没有意思了,学一回好玩,总这么说话别扭的很呢。
“好好说话,你不怕你这样说话久了,回去的时候过不了关防,官兵把你当成燕廖的细作拿了审问入狱?”
脖颈还是疼,她转了一圈儿头,细看“石昭”瞧出了些不对劲儿,对方满眼疑惑还向后撤了一点儿,像是---嗯,戒备?
“你黑了不少!”
柯木萨从程六的眼神里读不到说谎的痕迹,这女孩年龄小,目光澄澈,完全没有丝毫作伪的心虚,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是哪里?”
程六也向后坐了些,向后腰摸去,自己防身的匕首果真不见了,她再向后撤一些,不能再后了,后面是冰冷的墙,一时,她浑身紧张起来。
“你是细作?石掌柜是你在大周的假身份?我的丫头小厮呢?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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