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一出来,族长及太太荥阳郑氏,更远的旁支六房大兄及太太胡氏,四人热情的让张太太有了回到相爷公爹在世,她们回乡小住时的错觉,就算没有封夫人,世家的媳妇,在原来可是比公主不差什么,这是后来---世家要是不显颓势,都是内部联姻的,哪里会娶自己这样家世的媳妇,家里及辈都算上,最大的官,也只勉强到了七品。
只有二郎说的早早对她---怎么会?世间哪有自己做主的婚姻,礼法也不是这样的,都是哄自己的,还不是他不入仕途,公爹罚他的,想到自己是那个处罚,嫁于世家子的骄傲添了不如意,她下意识的甩开这个想法。
“弟媳儿,呦呦,你看看你还出来了,不是说身子不好吗?”
觑着丈夫的脸色,郑太太上前试探着站在张太太身侧。
张太太感受的到郑太太的殷勤,除服那天儿子交代再三不与族内来往,还不放心,几乎把所有的丫头婆子放在她身边,回来又让称病,都是假的,这会---
“是---是有些---”
“你看弟妹这不是看咱们来了,撑着病体出来吗,你看看你,还不快回堂坐了,你不是拿了人参吗?让厨下做了给弟妹补补身子。”
胡氏比郑氏机灵多了,给她把话儿圆回来,还能不让张太太尴尬,可是郑氏就不乐意了,那个人参不就是走个过场,一会儿张太太一口气,让上一句就顺势拿回去了吗,这怎么还炖上了?庶支不比相爷一家,钱全都在手,原来的族长还是裴尚书把持,他们可是穷的很。
可是再偷眼看丈夫---她还是给周婆子吧,这不人家都到她跟前,眼瞅着她的布包,就差伸手了。这也不怪她,京城被驱赶出相府租房子过活儿,还要打点大房在大理寺大牢不被为难,使了不少银钱,到回盱眙几个月,没有银子入账,没有可心的使唤人,就连她这个二太太身边最亲近有头有脸的嬷嬷都有做饭洒扫了,人参汤,过去在京不敢说经常喝,年主子高兴得几回总是有的,有人带着诚意来送,怎么能不接着——太太的身体最近是需要补补。
思及此,她连忙接过,曲了曲身,交给小丫头做了,她要在太太身边劝和着,太太这个耳根子,软是真软,可是听儿子的话也是真的。
“嫂子客气了。”
张太太还有过去收礼的习惯,完全不在乎什么劳什子人参,郑氏为荥阳世家,和裴氏比起来,没有庶子不得入仕的规矩,更没有庶女不嫁官宦的说法,比如这个嫂子,正是郑氏旁支庶女——周妈妈提的亲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谱儿。
郑太太一根人参只换一句客气了,心里着实不舒服,东西给出去,就只看着小丫头子背影心疼贵重物件儿了,被张太太瞧见,心里范了嘀咕,老七说,他们窥伺着他们财物,竟像是真的?
“你要是相中这个小丫头子了,回头让弟妹送给你,你看看,还在门口就瞧直了眼去,没有出息。”
要说还是六房胡太太会看眼色,又一句拉回郑太太的神思,还给族长一个眼神儿,意思是正事儿要紧,这个郑氏,说什么大家大族出来的,照她看庶女就是庶女,小气不上台面儿的东西,要说给老七做媳妇,胡氏娘家真有几个不错的姑娘。
“是,是,你看你,真是,这个小丫头是不错---嘿嘿嘿,回头再说。”
说话的不是新族长,而是六房大兄,他更是不成器,眼睛里看见的是那背影的窈窕,胡太太使劲剜了他一眼,要不是场合不对,非得拧下他一块儿肉来,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族长也有些后悔,要不是大兄的嫡子中了举子买个从七品教育,他哪里够台面儿跟来,这会儿还没有进屋儿就先漏怯了,成事不足!
“走走走进屋,进屋,弟妹都等着呢!”
“进进,丫头的事情好说,兄嫂们先请进,周妈妈去奉茶!”
周婆子动作最快,应下后退几步再转身的规矩都顾不上了,小跑儿着下去,她得赶紧回来盯着,要是慢了丫头都许出去了,自家的事儿还没有个眉目,少爷回来,自己也交代不了。
一行人分宾主坐在小花厅,族长和大兄是第一次被放进来,之前的裴东锦在,把张太太护的太严了。环视摆设,即便是落魄如此,也比他们家奢侈豪华,要是现在裴东锦进了京,他们还是真能看着这奢华---也忒没有本事了些。
“弟妹,我们爷不多废话,回头还有繁杂家务,我们上门儿就是为了咱们裴氏最有前途的七哥的婚事。”
“最有前途”几个字说的张太太有些心酸,现在还记得裴七郎的不知道还有几个,当年,借着儿子的才名,就连娘家侄子都进了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学堂,现在,儿子去科考---当初老太爷和二爷要是不死,儿子早是状元无疑了。
“是啊,守孝三年,耽误了七哥儿,要说当初,谢家可是有意于他的。”
那个谢如雅,她一百个愿意,谁知道,裴家败了,别说谢家遣人问候送财物,就连裴姑太太这个二爷嫡亲妹子都没有一丝半毫的好传过来——除了三姑娘谢如芳,可是那个孩子到底是个庶出,又是背着父母长辈偷偷的——哎,可惜了。
要不是族长有交代,办砸了初一十五都不在她房里歇息了,郑太太真想给她个白眼儿,即使裴相在,谢家也是他二房能高攀的?现在——无非是哪话儿点她,让自己别随意找个娘家姑娘配了她儿子,自己都懂。
“是啊,是啊,七哥儿是人中龙凤,惯有才名,要不是---哎,现在虽然凭了自己,也能一飞冲天,要说给七哥儿的郑氏的娘家侄女,也是个有贤德温婉名声的!”
胡氏看着郑氏要挑上去的眼角儿,只有替她描补着,她也听出来了,张太太话是回的有些高傲矫情了些,也不说现在她家群狼环伺什么地步,可话又说回来,郑氏这个蠢货,坏了大事儿,族长不罚她,自己也要挠花她的脸。
别说,张太太还真没有那个心眼儿,她就想感叹一下京城人的薄凉,也想表一表她感激同族俩看她,想着她的好心。
“嫂子家的侄女,只看你,就不会错儿,不知道是哪一房的侄女?”
“就是我们郑家长房的侄女十二娘。”
郑氏的心一点儿也不虚,现在,郑氏随便拉出一个女儿来配裴七,都是绰绰有余,何况十二娘。
张太太一时想不出,过去她给裴七留意的,除了谢如雅,也个个是京城为宰作相家,侯府伯府的嫡女,要不是本朝驸马自官家登基后,不再考评授实职升官之列,她家七郎,就算驸马宜宾也都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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