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的老人当时安静下来,却更坚定了他还有后手的判断,硬来不行,还被拿了把柄,那那就有人出主意,就为他安排婚事,张太太可是个没有心机的!可惜丧期三年——这个要从长计议,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长”,三年刚刚除服,腊月不到,就都来找张太太,这回他们有把握,何况裴东锦已经计划出发进京。
换了族长,却是换不了贪心枉心,还好勾结外面的路被卡死,只能是磨了,这个对张太太一介妇人有效,他们准备了内侄女的占大多数,还有自家婢女充当远方亲戚的,最不靠谱的就是烧伤又差点送命的三叔公,圈禁祠堂一年后,还是杆好枪,世间宗族之事最难理清,长辈之行最难拒绝,何况自己准备的他肯定裴东锦会喜欢,一行人高高兴兴到门前,却被下人拦住。
“外面爷要读书,不许打扰!”
几人及带的可魅可贤可柔的“美人”成了裴东锦门前的风景。
“他都不入仕途,还读什么书?”
新任族长语气温和,行动却快,他的嫡兄可是在朝的,还官至同知,一省大员,还很有可能是裴家未来多少年的中心,什么嫡庶分开,时移世易,裴相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还不是他嫡兄一句话的事,向里几步还是被拦住,一句话堵死了他们最大希望。
“这是太太的吩咐,小的不敢违,各位长辈回去吧!”
“我们不信,我没有要见弟妹!”
“族长这样做可问过裴同知?”
还有不死心的嚷嚷,门房照裴东锦意思给了最后一句,然后咣当一声关上门,留下族人在门口咒骂,愤愤不已。
妖娆女子们也甩着帕子嗲哼连连,有眼不识美娇娘,见到了还不是会眼珠子不能转,可惜没有得进,听说裴七是大周第一少年俊才,就算没有人给银子,她们也想见识下。
只有族长愣了半天,一句话让他想起日前兄长来信,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他能忘了三年前的几具死尸在老族长家门口,也不能忘记关于老岗镇鬼怪横行,不久前掌柜死了全家口,这个鬼怪可是也从三年前诡异丐童消失闹起来的——裴东锦扶灵回乡的日子,要说是真闹鬼,怕是真的鬼才信——老岗镇的客栈可是裴相爷置办下的产业,不知道被谁经营成恶店黑店似的霸道酒楼——裴七可是个心狠手辣的。
他想的越多脸色越难看,直到三叔公瞄美人的老眼看向他,三叔公是个混不吝的,不能劝,尤其他差点儿被弄死之后。
“三叔公,听说---”
他把掌柜一家的死讲的绘声绘色,还顺便说了三年前丐童离奇凭空消失案,吓得三叔公腿脚不灵便,那些女子更是花容失色,也呼喊着回去,即使传说中的锦郞再是世无双,她们也要小命。一场闹剧没有闹起来,就偃旗息鼓。
门房躲在门后回去说给二白听,二白禀报给裴东锦,他豁然开朗。
“幸亏您早有准备,新族长还想的多,一下子就想到鬼神上去了。”
他倒是未必因为鬼神,主要还是裴同知的警告,不过---
“子不语怪力乱神,神鬼之事,谁又不怕呢?尤其愚夫愚妇。”
二白没有听明白,裴东锦就开始唤大白了。
直到现在开春,隐藏行迹去京城的大白还是没有回来,京城抵报也没有消息传来,裴东锦开始准备第二套不完美的方案了。
找借口参加春闱不难,可是不损害以后声望的就不多,毕竟自己曾多次表示不入仕,易反易复小人行径,君子有信,食言---总要符合官场的准则,虽然自从裴家巨变,那些人知道自己会走进京城,开始仕途——人心可用,不只是自己可用,翻手为云,覆手就是他裴东锦的道德瑕疵,从现在就是个开头儿,他不能有带瑕疵的开头——尤其是一旦高中,盯着自己的人就会眼珠子放在他头顶找错处。
再有个后续能跟上,带着被逼迫入京的考春闱的幌子最完美不过了,可是直到他上了去京城的船,大白还是没有信儿。
今天到傍晚的风都格外的大,裴东锦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很久了,二白取了斗篷给他披上。
“爷,回舱里吧。一路风尘到京又没有住的地方,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大周可是没有裴家的全国各地都能连起来的产业了,京城可更是没有裴家的宅子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水路,慢是慢了点儿,早出发,吃住在船上才能省银子,也能避过那些属于裴家,现在成了藏掩明枪暗箭的所在。
裴东锦自己系上披风的带子。
“二白,你想念京城吗?”
毕竟京都繁华,二白是在京城长大的。
二白明白主子的感慨,其实他是有些的,但是他不能这么说。
“在哪都一样,都是吃饭睡觉,伺候爷。”
裴东锦刚想笑,笑到一半又收回去,都是侍君,自然是君说了比任何变数儿多的人说了都有用,他越想越觉的自己的计划是最合适的,只是大白——大白可是一向能干的,这回---是因为缺银子吗?
京城,大年三十晚上,鞭炮声此起彼伏,等子夜更鼓,就守完岁过年,巡城的也只在皇城周围了,谁都想偷个懒不是。大白领着从盱眙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小厮回了租住的城边的小院。
“怎么样?”
“成了!”
“我这里也成了!”
“我遇到点儿麻烦,好在,没有耽误事儿!”
大白送一口气,京城的帮闲虽然多,也能加快进度,可是也吩咐的事儿不能泄露一丝半毫,他们虽然辛苦,老相爷保佑,总算顺利。
“明天喝烧香的人群一起出城,不许贼眉鼠目,不许多言多行,事发了就分开南下,不回盱眙,都各自藏个三五个月,爷中了再回盱眙,从盱眙往京城赶,听明白了吗?”
几人应是,其中一个机灵的迟疑着还是问出来
“要是爷不中,怎么办?”
大白重重的踹了他一脚,他后退几步险些坐地上,却不敢出声儿。
“咱们爷是谁,还有个不中,不中?哼,咱们都去死!”
那人赔着笑一个劲儿的说是是是,不敢再撞晦气,他糊涂了,他们爷要是不中,那些考官加上官家都是混账。
第二天,京城周边各大寺庙人山人海,只要是还能动的,无论男女老少,谁不想去求个神拜个佛,祈祷来年万事万福,该发财该升官该进学该无病无灾。
城南最大的普罗寺抢到头香的是司天监司使汪金木的家眷,仆人穿着崭新衣服抱着比他还高包着金箔的香烛,应由汪家的太太卢氏点燃进到大香炉,可是她刚刚点燃,炉内火星飞起引燃了佛对面拱香客题字留名捐香火钱的纸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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