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落花追上前“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你画的生肖花样很得锦绣坊曹掌柜看重,我已与她签下契约,以后得了分成,算你一份。”
就这?
李逢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想发火,望着她跑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火气莫名的就消了。
他撇撇嘴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么事,你自己挣的钱自己好好收着便是。”
“难道你就不想为家里多挣些银子,好叫你爹娘没那么辛苦?”
李逢君眼中蒙上一层黯然,生怕王落花看出他的落寞,他垂下眼眸,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作思考状。
稍倾,他摆摆手,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冲王落花淡淡一笑“老子可没你这么孝顺!”
他这人天生倒霉,留不住财,尤其是他赚的银子,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统统败光。
要不就是生病受伤,请医问药,要不就是在外面惹了事,赔了银子。
总之,他手里就是不能有钱,但凡钱留在手上总要出事。
王落花看着他微笑的脸庞,俊美而又夺目,于好看之外,又多了一种令人心疼的易碎感。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他手一挥“走了!”
王落花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一叹。
回到家,就看见她爹王青山送粟米来了,瞧见贺兰月病了,王青山既着急又心疼,喂她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忙着去厨房熬药。
“爹,你来了。”
王青山抬头望向他,嘴角扯出一个温和而又抱歉的笑容“花儿回来啦,你放心,我将药熬好了就走。”
瞧见他双目通红,形容憔悴的样子,王落花想说让他不要再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走过去,倒了一碗茶,又打开锅盖,摸了摸早起做的肉饼还是热的,便拿了两个放在碟子里递给他。
“爹,你一定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药我来煎。”
王青山鼻子一酸,想哭,又不想在女儿面前落泪,他强忍住了,勉强笑道“我一来,叶儿就拿给我吃了,这会子并不饿,花儿……”
他看了看她,“我瞧你好像瘦了,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苦,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对……对,叶儿也说在这里过的很好,比在……家里好。”
他转过头,粗糙起毛的衣袖略过眼角,拭了将将流下来的泪,只刺的眼睛有些疼。
王落花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爹,蹲着腿酸,你坐下吧。”
“你坐,爹不累。”
“这里还有一个凳子。”
父女两个坐下说话,药咕噜咕噜翻滚,有薄薄烟雾蒸腾上来,厨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苦味。
王落花担忧的问道“爹,你过来奶可知道?”
“你奶她不知道。”
“那你带了粟米过来,奶也不知道么?”
王青山摇摇头,王落花疑惑的问道“奶是个精细人,别说一整袋粟米,就是少了一小碗粟米她也能发现,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
他不敢告诉王落花,这两袋粟米是他没日没夜辛苦挣来的,娘他并不知道,否则,打死他也不敢送过来。
倒不是他怕挨骂,他只怕娘因此迁怒月娘和女儿,跑到药庐来闹。
正想着,就听王落花道“爹,你不要再送粟米了,我们这里真不缺这口吃的,倘若叫奶发现,爹你又要挨好一顿骂。”
“其实你奶就是嘴碎了一些,也难怪,她这么大年纪辛苦操持一个家不容易。”
王落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冷笑道“爹就不要替她描补了,你说服不了我,正如我说服不了爹脱离那个家,既然我们父女说不到一处去,就不谈这个了,爹……”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酸道,“这一回我见你又消瘦了许多,你不能再这样辛劳了,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无论你如何努力,总是填不满的。”
王青山叹息道“我是家中老大,总不能叫一大家子饿肚子。”
“爹!”
“好了,花儿,我还要去镇上,既然你回来了,你娘就交给你了。”
他站起来,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哽咽,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在女儿面前崩溃,他急急道,“好好照顾你娘,过些日子,爹再来看你们。”
说完,就要走,王落花连忙问道“爹,你好好的去镇上干么事?”
“你奶病了,这一回还病的不轻……”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老三刚刚在赌场上输了五两银子,那些要债的像凶神一般冲上门,差点将家都砸了,幸亏娘那里还有一点积蓄,方才了了此事。
刚要松一口气,谁曾想当夜娘就犯了头风之症。
娘舍不得银子,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请郎中去瞧,这病一拖下来,竟越来越严重。
不得已请了张家庄的赤脚郎中来瞧,吃了两天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如今连喝口水都要吐。
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求王落花回去给她奶医治,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深知即使花儿肯回去,娘也怕花儿不是真心给她瞧病,那药是决计不肯喝的。
想着,他便没说,只道,“我去镇上回春堂给她请一个郎中瞧瞧。”
王落花也没再说什么,送走王青山之后,突然想起那一袋粟米没叫他背回去,如今老太太病着,一旦等她好了,发现家中粟米少了,还不要闹翻天。
上次送的那袋粟米,也不知爹挨了多少辱骂。
正好贺兰月醒了,喝了药觉得身子稍稍松快了些,赶紧让王落花扛着粟米追了出去。
王青山走太急,脚步太快,王落花一直追出了三四里地,快到九龙镇才追上了王青山。
王青山死活也不肯收,父女两个正推来推去之时,忽然传来一声嘲笑。
“哟,这不是王落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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