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玲珑棋局3(1 / 1)

江蕴双手捧起盒子,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放进口中。

清甜的糯米香混着桂花味儿立刻在唇齿间弥漫开。

他忍不住再次轻轻扬起嘴角。

到了宫门口,江蕴下车,特意落后隋衡一段距离,以划清两人界限。隋衡背着手,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回头,不悦道∶"过来,在后面磨蹭什么。"

江蕴好心提醒他∶"不是殿下说,不与我一起,让我离殿下远一些么"

"那是在路上。"

他理直气壮∶"待会儿皇祖母若看到我们''''感情不和'''',难免要数落孤,可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孤没有惩治你,只是与你保持距离,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你还好意思再让孤因为你的过错挨骂"

江蕴道∶"那殿下需要我怎么做"

"先过来。"

江蕴默了默,走过去。

立刻被隋衡握住手。

他握得有些紧,眉间高冷如故∶"缠着孤,讨好孤,像个正常的小妾一般,这也要孤教"

太后自然不是闲来没事要办什么家宴,而是要借着家宴的机会,核实前两日听到的消息,看看隋衡到底有没有亏待江蕴。

因两人伪装得极好,太后没有瞧出什么异常,照例拉着江蕴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又从手上褪下一个翡翠扳指,塞给江蕴。

出了宫,隋衡故意讥讽∶"演得不错,平时在孤面前,也是这般演么"

江蕴回∶"不能与殿下比。"

隋衡不满∶"你这两日说话,怎么总夹枪带棒的做错事的明明是你。"

江蕴便道∶"是你先讽刺我的。"

两人快走到官门口时,忽有宫人过来,说隋帝召见。

隋衡皱眉,这个时辰,父皇召他作甚。

他让江蕴先回马车等着,不料宫人道∶"陛下说,让楚公子一道去。"

问∶"还有谁在"

宫门忙答∶"三位宰执还有御史台几位大人。"

隋帝所在宫室果然灯t火通明,江蕴和隋衡一道进去,行过礼,起身后,就看到了分别站在左右首的左相即墨清雨、右相颜冰及刚忙完使臣接待事宜的韩笑。

殿中还站着几个文官。

隋帝穿着燕居的常服坐在御案后,不怒自危。

他目光先在江蕴身上落了下,才移到隋衡身上,问"朕听说,你杀了齐国大将田猛还合人将他刹成了肉泥"

隋衡说是。

这事儿隋帝自然不是现在才知道的。

隋衡看向颜冰,冷冷扯了下嘴角,道∶"是颜相在父皇面前告的状吧。"

颜冰垂目,眼波丝毫不动,道∶"殿下误会了,老臣也是应召而来,同陛下商议其他事"

"什么事"

"关于殿下身边这位楚公子。"

一名身穿朱色官袍的文官犀利望向江蕴,语调铿锵开口∶"臣得到消息,他和那个死去的齐国将军田猛过从甚密,似有不一般的关系。殿下可仔细查过他身份殿下身为储君,身边若混入了来历不明之人,不仅于殿下自身安危有损,还会危及江山社稷。"

江蕴心—-沉。

他有料到隋帝突然召见,恐怕和田猛之事脱不了干系。

但没有料到,还有其他人掺和。

他眼下身份只是一个白衣,根本不值得这些文官特意针对,他们显然是将他当做了可以攻击隋衡的棋子。

开口的文官名叫赵青,是御史台一名御史,以忠直敢谏著称。

赵青接着道∶"齐国使臣入隋都第一日,田猛便在宫宴上突然越过一众宾客,直记奔这位楚公子而去,并抓着这位楚公子的手,同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当时殿中许多宾客都看到了,而田猛死去当天,也是和这位楚公子一道进入了那片密林里。殿下难道不觉得,这些事都太巧合了些么"

隋衡神色泰然听完,慢悠悠反问∶"所以呢,赵御史难道是怀疑,孤的小妾,和那田猛有私情"

"当然不是。"

赵青被他气得脸色一阵青,没料到如此正经的话题,都能让这位殿下往私情上扯。

他正色∶"臣是怀疑,这位楚公子,是别国细作,所以才斗胆请陛下和三位宰执一起裁决。"

殿中气氛登时冷肃。

一个太子身边,若真混入了细作,后果可想而知,而赵青提出的这些疑点,又的确句句在理,有人证,有目击者。

连一向擅长和稀泥的韩笑都神色凝重起来。

江蕴内心尚平静。

但罕见地感受到了压力与危机。

这是入隋都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面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

江蕴下意识偏头看了眼隋衡。

他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甚至还透着股漫不经意。

江蕴收回视线。

眼下情况于他而言,却是有些糟糕的。

因为对于隋衡这个太子来说,最干脆利落解决危机的方法,就是舍弃他这个麻烦,而非保全。

他甚至可以用他青雀台的身份,反将这些文官一军。

一片寂静中,隋帝先开了口∶"太子,你什么意见"

隋衡没答,而是问赵青∶"赵御史的意思呢"

赵青自然有备而来,他高声道∶"臣以为,应当将这位楚公子立即缉捕,交与大理寺审问。是与不是,自然一审便知。"

隋帝点头,又看向即墨清雨、颜冰与韩笑∶"三位宰执如何看"

"父皇不用问了。"

隋衡忽开口。

"此事,儿臣就可以给父皇解释。"

所有人都看向他,隋衡道∶"是儿臣想获取齐事情报,所以派家中小妾以美色去引诱田猛,谁料那田猛竟真的见色起意,不仅不肯吐露齐军布防情况,还试图霸占儿臣的小妾,儿臣一怒之下,便将他杀了,就是这么简单。"

赵青露出愕然之色。

即墨清雨本深拧着眉,闻言,气得一抖胡子,露出一副有污耳目的神色。

赵青还想说什么。

隋衡直接截断他,冷声∶"赵御史若还想审,就直接把孤抓进去审吧,左右孤小妾的事,没有人比孤更清楚了。"

赵青虽有不甘,也只能俯身行礼,道∶"臣不敢。

"不敢"

隋衡嗤笑∶"孤看赵御史胆子可大得很,这回是抓孤的人,下回怕是要直接骑到孤脖子上拉屎。"

赵青脸刷得一红。

良久,梗着脖子憋出—句∶"臣不敢。"

从殿中出来,隋衡转头,见江蕴乌眸澄澈,又用那种充满蛊惑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板着脸,道∶"别以为孤是为了你,孤是为了孤自己,不想让旁人看孤笑话。左右——孤的名声也快被你败坏尽了。"

江蕴道∶"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我能不能亲殿下一下"

隋衡沉下眉∶"不可以。"

江蕴点头,准备往前走。

隋衡忽又道∶"等等。"

江蕴看他。

隋衡∶"你若实在对孤求而不得,孤也不是不能让你稍稍占一记下便宜。"

江蕴道∶"那就请殿下闭上眼睛吧。"

隋衡有些不乐意。

"为何要闭上眼"

"因为殿下每回都让我闭上。"

隋衡无言以对,只能黑着脸闭上。

片刻后,就感到一片冰凉的柔软,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下。

好甜。

他忍不住想。

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那蜻蜓便已经飞走了。

"好了。"

江蕴道。

"殿下可以睁开眼了。"

隋衡气闷地睁开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江蕴∶"殿下不喜欢"

隋衡更气,好一会儿,冷漠道∶"你技术太差了。"

江蕴眼睛一弯∶"我只会这一点,殿下就凑活着用吧。

回到别院已是深夜。

嵇安依旧第一时间命宫人准备热水和浴汤。

隋衡和江蕴一前一后下了车,隋衡解了披风,丢给嵇安,直接往前院走,走到一半,忽想到什么,回头,就见江蕴还站在原地。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说又磨蹭,忽然想到什么,闭了嘴。

江蕴怀里抱着书,和他告辞,直接由高恭陪着往西院方向走了。

隋衡眉间顿时越发阴沉。

嵇安眼观鼻鼻观心,试探∶"今日天色已晚,殿下,何不让小郎君直接在前院睡"

隋衡收回视线,冷冷剜他一眼。

"这府里是孤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睡个觉,莫非还要孤求着他"

嵇安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隋衡自沉着脸往正堂走了。

江蕴回到屋子里,依旧看了会儿书,就熄灯歇下。

半夜时,果然又感觉有人推开门,一言不发地挤了上来,将他从后紧紧抱住。

江蕴被闹醒,皱眉∶"你又做什么"

隋衡让他别动。

道∶"孤想好了,孤不能再这么纵着你了,从明日开始,孤要好好审问你,将你的身世,来历一切一切,全部都审出来。"

"孤觉得,孤好像真的有些太纵容你了。"

"竟然昏了头的,在父皇面前维护你,替你撒谎。"

他仿佛自己在跟自己生闷气,声音又冷又沉。

江蕴便问∶"你打算……如何审我"

"你说呢。"

他语气恶劣,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自然如何严厉,就如何审。"

"不仅如此,孤想好了,等忙完这阵子,孤还要和你一道去卫国探亲,去见一见你的父母家人,好深入了解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隋狗∶孤要陪你回老家探亲。江江∶怕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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