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叫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记得晕过去之前有人正在喊她的名字。
她眨了几下眼睛,立刻有一个人头凑了过来,在她的头顶形成一片人影。
“你醒啦!”
是住在她家的男保姆,机甲工程师兼生物学博士,艾德修。
唐叫用手把身体撑了起来,脑袋还有些晕乎。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身边已经是她熟悉的小废屋的景象。
“你把我搬回来的?”她将艾德修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像是能一个人把她给抬回来的样子。
没想到艾德修红着脸点了点头“抱歉,冒犯了,但觉得让你一直躺在树林里不太好。”
唐叫无语地摆了摆手,她看上去像是会在意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的人吗?
“你力气倒挺大的。”她伸手戳了一下艾德修那藏在白大褂下面的胳膊,没觉得那里的肌肉有多结实。
“嘿嘿,毕竟机甲上的各种器材和部件都要靠我们工程师手动组装,那些东西可一个比一个重,没点体力还真胜任不了。”艾德修挠了挠后脑勺。
小黑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钻到了唐叫的怀里,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表示关心。
“对了,是小黑给我带路,我才能找到倒在树林里的你。这小家伙还挺机灵的。”博士伸手摸了摸小黑的背表示赞赏,这让小黑感到很受用。
“现在还感到哪里不舒服吗?对于是什么原因引发的晕厥,你自己有头绪吗?”
唐叫用手环住小黑,道“我自己还觉得奇怪呢。晕倒之前,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就像是以前喝营养液的时候,因为缺乏饱腹感而产生的不适,可是最近的伙食明明就很好——”
话说到一半,唐叫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我好像漏尿了!待我去趟厕所!”
说完便翻身下床,直奔门外。
自从中庭对边境断水之后,浴室的马桶是没法用了,唐叫在屋外挖了个坑,搭了几块木板,建了个简易的茅厕,还从艾德修这位时髦的城里人嘴里获得了一个“古朴”的评价。
唐叫躲在茅厕的木板后面,扯下裤子蹲了下去,只觉得一股质感与尿液大相径庭的液体缓缓地涌了出来。
她脑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战战兢兢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上面沾着一团红褐色的粘稠液体。
唐叫回到屋里的时候,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眼神也像是死了一样,把正在床边逗小黑玩的艾德修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了?”
唐叫无力地抬眼看他,动作僵硬得仿佛一具僵尸“我……我可能活不久了。”
艾德修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小黑,一个箭步冲到唐叫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你、你、你、你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尿血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突然降临,艾德修在愣了三秒之后,将唐叫拉到床边,指着床单上那一小滩血迹问道“你指的,是这样的?”
唐叫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晕倒之前肚子那么痛,一定是因为我的内脏碎了!黏糊糊地都从下面流了出来……”
“那个……”艾德修推了一下眼镜,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以前都没碰上这样的情况过吗?”
唐叫继续点头。
博士松了一口气“虽然对于初潮来说,你的年龄实在是大了一点,但考虑到边境人一直以来的营养状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初潮?”唐叫眼神迷茫,“那是什么?”
艾德修第一次从这个性格强硬又作风邋遢的少女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想到她几乎打出生以来就生活在边境,而且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妈,也难怪她会不知道这些,于是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会死的,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正常的生理现象?”唐叫的脸色似乎有所好转,但还是有所怀疑地看着白大褂的男人,“你也会这样吗?”
艾德修被唐叫的提问给噎住,猛地咳嗽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艾德修从柜子里翻出几条清洗干净的布条,做成了简单的卫生棉垫,又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让唐叫去换上,自己则用一块布片,蘸着水,小心地处理床上的血迹。
当一切再次变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他才把唐叫按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开始给她讲授人生的第一堂生理课。
“所以这种事儿只有女人才会遇上?而且每过一个月就会重复一次?”从艾德修口中获得这一情报之后,唐叫不由得皱起了眉。在得知自己并没有患上不治之症后,那种强硬的态度显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只有女人会尝到那种痛苦,这不公平。”
艾德修似乎能够理解她的这种不满,甚至对自己身为男人这一事实感到愧疚“这确实很不公平,还有生育的事……如果男性能够分担这种痛苦就好了。不过你不要太悲观,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生理期的时候感受到痛苦,你这次反应这么大,可能跟你一直以来的营养不足有关。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多办法能够缓解生理痛。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调理的。”
唐叫依然觉得不服气,但此时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她看向正在兢兢业业传道受业的年轻博士,问道“对了,我今天猎到的那三只虫子呢?你把它们放哪儿了?”
艾德修正因为能够在荒凉又野蛮的边境地区重执教鞭而感到兴奋不已,听到唐叫突如其来的发问,如同当头被泼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一位身材虚胖、脸上长着一圈大胡子的中年男性正提着菜刀在树林里寻找猎物,刚刚不小心放跑了一只d级虫族的事让他感到丧气不已,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竟出现了三只已经被处理完毕,并整齐地绑在一起的虫族。
他立刻一溜小跑冲上前去,提起绳头,将那三只已经命归黄泉的虫族好生打量了一番。心脏被洞穿、核心被取走,处理得干净利落,可食用的部位没有受到一丁点损伤——这个手法,倒是很像他的那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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