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赵云、黄忠在漆县集结完成,顺着蜿蜒的泾河逆流而上。
冬季寒风呼啸,两侧山上的树木大多叶脱,只有松柏等常绿植物依旧翠绿,两万汉军与运粮船匀速前进,每日行军仅三十余里。
走了两天,黄忠越看越急,便催促赵云说道:“子龙,大军行动如此迟缓,翼德本来就比咱们准备充分,继续慢吞吞的就输了,不如让各部稍微走快些?”
“冬季运粮不便,慢些就慢些好了,只要战争最终胜利即可,何必把输赢看得这样重?老将军难不成下注了?”赵云笑着打趣。
“老夫已经这把年纪,要那些身外之物作甚?只想报陛下知遇之恩而已,另外若无太尉定军山献计,我也拿不到那样的功劳,做人总得投桃报李不是?”黄忠正色说道。
“那我自当成全,等过几天遇到曹真、张郃,让老将军先出战便是。”赵云大气地回答。
黄忠皱起白眉,严肃地说道:“子龙别岔开话题,老夫是说行军太慢,按这个速度走下去,三将军说不定已打下武威,明天开始要日行五十里。”
“此时天气转冷,将士们身上多负重,日行五十里太劳累,还是日行三十为宜,如果翼德真打下武威,曹真后路被截断,自然更易溃散。”赵云言语间不为所动。
“子龙,别忘了老夫才是主将。”黄忠一拍案几站了起来,脸上微微带着怒意,话里话外表明自己是征西大将军,比赵云的镇西将军要大。
赵云见黄忠人老却是孩童性格,于是拍着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陛下临行前没定主将,老将军记得汉中之事否?太尉也让咱们商量着来,你又何必这样着急呢?”
“呃”黄忠被这么提醒,想起汉中之战自己在沔水轻进,最后不慎被张郃大军围困,是赵云奋力相救而脱困,于是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子龙的相救之情,老夫自然不会忘,只是现在”黄忠语气没那么强硬。
“老将军不妨猜猜看,为何太尉明知我们这一路很劣势,还一定要跟司徒赛赌呢?”赵云意味深长地问。
“庞司徒之前就在西线,对陇右的情况必定了如指掌,太尉执意如此,莫非是钱多?”黄忠像个孩子般脱口而出。
“哈哈,非也。”赵云摇头大笑,跟着解释:“庞司徒在天水才待多久?别忘了法太尉是扶风人士,他对陇右、安定的地理环境、人文气候应该非常清楚,所以考虑问题比我们都全面。”
“这么说的话胜负尚未可知?”黄忠捋须自言自语。
“所以稳妥些行军,只要我们不败给曹真、张郃,那么未必会输给翼德。”赵云继续补充。
黄忠听后激动地说:“老夫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张郃,就按子龙的意思办,多走几天也无妨。”
“这就对了嘛。”赵云捋须微笑。
赵云、黄忠按计划缓慢行军,而对手张郃为了占据有利地形,早早从治所临泾带兵去布防,比汉军早半个月抵达。
泾水与泥水(现马莲河)交汇处,泾水主道走向呈现n字大转弯,周围四处交错分布着高耸的荒山,张郃在n字地形东南狭窄位置当道下寨。
半个月的时间差,张郃有充足时间垒筑好鹿砦,布置拒马等防御设施,他与刘备为敌这十几年里,经常遭遇更强悍的对手,张郃练就了抗压的好脾气,也习惯和防御塔双排。
看到北面搭设完备的营寨,赵云直接皱起了眉头:“黄老将军,这营垒布置精巧,应是曹真帐下名将坐镇,咱们第一仗就遇上硬茬了。”
“别是那龟变的张郃吧?”黄忠有不好的预感。
“那也说不准,此时天色已晚,云先安排人员安寨扎营,烦请老将军前去打探虚实。”赵云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正合我意。”黄忠双手抱拳,率领亲兵对着敌营而去。
半个时辰后,汉军营寨还没搭建完,只见黄忠气呼呼回营,刚下马就把大刀丢给随从,径直到主帐找赵云诉苦。
赵云见黄忠面有愠色,便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老夫这张嘴。”黄忠给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后气鼓鼓地说:“果然是张郃那老鳖,老夫让人叫骂了好一阵,那厮骑马立于寨内如木桩一般,你说哪有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赵云把黄忠请到胡床坐下,笑着说道:“张郃的个性小心谨慎,他作为主将来拒汉军,怎可能轻易出寨交战?不理会老将军才是正常的。”
“也不然,这厮就是欺软怕硬,我们在陈仓多次搦战也不出来,为何严将军去叫阵他就敢出城?还不是怕死在老夫刀下。”黄忠忿忿不平。
“老将军英勇非凡,张郃要避你锋芒太合理了,看来要破张郃需智取。”赵云说完陷入沉思。
“太尉不在,我们如何智取?”黄忠望着赵云一脸期待,他自己虽然老而勇烈,但在用计方面不如赵云,所以再不以主将自居。
“容我想一想,应该有办法的”赵云低头自言自语,突然想起魏军粮草短缺,一个计谋就这么闪现进脑海里,他兴奋地对黄忠说:“老将军依旧每日搦战,看我给张郃来个阳谋。”
“呃那好。”黄忠将信将疑。
休整一夜,黄忠清晨便引兵搦战,张郃命人全副武装在营内待命,寨门外悬挂免战牌避战,任汉军如何辱骂皆不回应。
黄忠监督骂了一会,突然亲卫禀报赵云来了,于是打马转身相见。
“子龙,你这是”黄忠见赵云身后的士卒都没拿武器,而是担着锅、食物、干柴等造饭的东西。
赵云笑着解释:“我看天气寒冷,将士们在野外搦战辛苦,所以让士卒来架锅煮汤,咱们暖暖和和与张郃斗。”
“呃阵前架锅煮汤?这就是子龙的阳谋?”黄忠一脸吃惊。
“总要试一试,也不知灵不灵。”赵云轻轻点头。
“闻所未闻,估计张郃也不懂,那我们就试一试。”黄忠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