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上仙?上仙的救命之恩,弟子万分感激。”刘赢终于还是开口缓缓说道。可是,那老者依旧是垂头沉睡,纹丝不动。
刘赢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弟子与上仙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平日里对上仙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夙夜慨叹想见上仙一面而不成,今日情不自已前来叨扰,还望上仙海涵。”
那老者仍旧不动。
刘赢见状,又把腰深深地弯下去,抱拳道:“如若上仙能够给弟子一丝教诲,弟子定将感激不尽!”
又沉寂了好几分钟,刘赢见那老者依旧纹丝不动,心下奇怪,有心近身一探究竟,又担心有所冒犯,真是进退维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康丹弱弱地说了句:“小王,这老头不是死了吧?”
“胡说!”刘赢重又提高嗓门大声呵斥道:“上仙神功盖世,乃是不死不灭之身,如何会仙逝呢!况且上仙刚刚还以无量神功救了我一命!”刘赢一边大声呵斥道,一边趁机走到那老者身前,屏气凝神,将右手两根食指伸了过去。
这一伸倒是不要紧,只见刘赢身形一颤,竟是由不得倒退几步,于内心惊呼道:“没有鼻息!怎么可能?”
刘赢不敢相信,定了定神,又把两根手指稍稍灌入内力,就要附在那老者胸前,以察身体之内血液可否还有流动迹象。
手指近身,刘赢原本以为可能会如武侠故事中一般被故意装死的老者以深厚内力狠狠逼退,继而老者再双手作势压气,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浑浊老目,却是炯炯有神,而刘赢的一番奇遇更是自此开始。什么乾坤大挪移,九阴九阳之流,于这得到神秘老者之绝世真传的刘赢而言,亦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刘赢屏气凝神,甚至做好了如若遇到深厚内力之反弹,即抽身后退,顺势狠狠地撞在厚壁之上,再咬破嘴唇,自嘴角逼出殷殷血迹来。然后即是一番,什么上仙神功盖世,举世无双,什么弟子若能守于上仙身前,能给您鞍前马后的话定将感激涕零,不胜感激之类的奉承话也是想了不少。
不料手指伸进那老者怀中一探,竟是死寂沉沉,毫无一丝察觉。
“心跳不动,血液不流,经脉亦是沉沉如一汪死水。原来真是死了啊,只是尸身尚且完好,料来死亡时间相隔也不是很久。看来我是认错人了啊,不知救我的又会是谁呢?”刘赢直起身来,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康丹亦是凑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小王,这又是谁啊?”
“这是?”刘赢也是紧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石椅上的老者,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知道啊?莫非又是个修真之人吗?”
量是个凡人的话,莫说是不可能出现在如此神秘之地,就单单论那十几米高的洞口,一个古稀老人也是进来不得,更不用说还要对付那碧水潭中的灵兽巨犀兽了。
刘赢只觉这老者奇怪,正思索间忽然看见那老人腰间垂着一枚翠绿色玉佩,方正规整,看起来尊贵而又不失典雅。刘赢弯下身伸手将其握在手中,只感觉温润而又有丝丝冰凉惬意。
“好玉!”刘赢不禁赞叹一声道。
刘赢又细细看去,只见得玉佩一面乃是蛟龙盘桓,身前两爪朝天,气势威猛。刘赢又将另一面翻过去,只见得极其规整地刻着四个汉隶大字曰:九黎之君。
“是王玺!莫非这人是……”刘赢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赶紧退后几步,跪下身子,朗声道:“先祖在上,受后世子孙一拜!”
说完竟是又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康丹见状,知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亦是慌忙随同刘赢拜了下去。
“不知先祖隐居在此,多有打搅,还望先祖海涵。只是先祖仙逝在此,肉身终究不能长存不腐,不若让小子替您火化了吧。如此您倒是可以早归圣殿,在犬神的指引下早日轮回……”刘赢缓缓说道,神色竟是十分凄然。
“什么?本王救你一命,你不光无端来打搅本王好梦,难道还要将本王活活烧了不成!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子!”方才还是垂首而逝的老者忽然气得暴跳起来,将白胡子吹得老高,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刘赢的脸上。
刘赢反应不及,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霎时间便被抽翻在地。
刘赢却也不恼,慌忙爬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道:“先祖竟然健在,真是太令小子高兴了。”
那白胡子老头“哼”了一声,抚了抚袖子道:“你是谁?怎么这般和本王套近乎?怪寒碜人的。”
刘赢裂开嘴嘿嘿一笑,道:“先祖有所不知,小子乃是当今九黎王的独子,名叫,”刘赢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道:“名叫东葛阿木。”
上文已然提到,这刘赢乃是其自取之名,在族人面前,刘赢认为还是自称为原名东葛阿木比较合适。但其实族人之中相识的绝大多数都称其为小王,这东葛阿木的名号倒是不常用的。
“哦。”那老者呵呵一笑,道:“这样的话,如若不出意外,倒还是我的血脉不假。”
刘赢听闻瞬间面上即是几道黑线倾泻而下,心中道:什么叫不出意外?我血统纯正,又怎会有意外可言?但还是立刻又扮出一副笑脸,道:“是啊,是啊。只是不晓得先祖又是第几代九黎王呢?我看你所饰玉佩色泽古润,年代久远,想来……”
但见刘赢话还未说完,那老者却是勃然大怒,呵斥道:“本王声名远播,威震天下!即使是中土之主莫不相敬三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刘赢与康丹闻之无不为之哑然,想来人走茶凉,在所难免,况且这九黎寨中即使有历代先王画像,普通族人也是看见不得,就算是像刘赢一般的上层人士所幸看得见,那作为传世之像,哪位君主又不愿意将自己最年富力强的时期绘于画作之上,所以说,即使刘赢有幸看过这位的画像,但是想要于如今这老态龙钟的模样中认出他来,亦是太过困难。
“呃,这个,先祖的文治武功,雄才大略自是无人能及,居于历代先王之首乃是当之无愧的,可是小子……”刘赢又是拍了一阵马屁后便欲为自己开脱,谁知那老者竟是不待他说完,连连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虽是如此,但是比起威震四海的蚩尤大帝还是不如的,除此之外,呵呵,呵呵呵……”那老者恣意地笑着,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噢!我认出您来了,您就是……”刘赢一拍手掌,把嘴巴张的老大,于他看来,老者既然把除了蚩尤大帝之外的所有九黎王都不放在眼里,自是功勋卓著之人了,更兼考虑科学所知人类生命之极限长度,料定这老者能耐再大亦不过是凡骨肉胎,定然就是近代人士无疑了,如此附和条件的九黎王也不过就有那么一位而已,即是刘赢爷爷的爷爷,那位南诛越南王,北拒清廷,俘其主帅的九黎王砮跋了。
“您就是那南诛骄横小邦,北拒暴戾中央的武功盖世,神鬼莫测,又有雄才大略,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上知日月星辰,下晓江河山川,四海之内,寰宇之下无人不敬而生畏的十全武功的九黎王……”刘赢滔滔不绝地夸耀着,那老者闭目微笑,看那样子竟是十分的享受。
“就是那十全武功的九黎王砮跋了!”刘赢眼见溢美之词储量不够,赶紧果断收尾。谁知那老者竟是突然间怒目圆睁,大吼道:“他算个屁!”挥起长袖就又要朝刘赢抽来。上次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这次刘赢倒是反应不慢,急忙伸出双手,护于面前,心想至少这次不能让你再打到我的脸。
谁知遮了半天,亦是毫无动静,只得慢慢移开一只手观察动静,谁知这手还刚刚移开,一只长袖便钻了进来,正好打在刘赢的眼睛上,瞬间便是给其免费配了一片墨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老者笑得前仰后合,竟是十分得意。
刘赢也将另一只手缓缓地放下来,口中悄悄嘟哝道:“真是人老如顽童,迄今为止,已逾八十位九黎王我也就认得我爸爸和我爷爷,你是哪个,我怎么会知道。都说好了不许打脸的,还打。哼,真是为老不尊。”
“哎,对了,砮跋是谁啊?”那老者的笑声突然间戛然而止,把头前伸,面上满是疑惑之色,对着刘赢问道。
刘赢被这一问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即使其不是砮跋本人,那么饶是其父亲或者祖父也该是知道砮跋才对啊?可如果再往前推的话,那这老者难道说已经二百多岁了不成吗?
“先祖,先祖,您,您,您……”刘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即使是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再离奇百怪,狠狠动摇了自己的世界观,可是若是让自己相信山洞之中的孤独白发老者已经二百几十岁了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其实,我乃是九黎寨第三十六位九黎王。”说完,偷偷瞥了一眼刘赢,重又闭目养神起来。
刘赢一愣,转脸向着同样是一脸茫然的康丹问道:“第三十六位?第三十六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