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三个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路萍,我跟你讲,楚爸爸做的羊肉泡馍可好吃了。”
“哎呀,月月,这羊肉泡馍就是路萍她们那边的饭,肯定家家都会做的。”
“文蕙,这你还真说错,我们那边人是喜欢吃这个没错,可是绝大部分人在自己家都不会做。”
“啊?为什么?”文蕙愣住,喜欢吃为什么不自己做?
“太麻烦了啊,我们如果想吃了都是去饭店吃,偶尔打打牙祭就不错了,谁敢经常吃啊,太贵了。”
文蕙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她对路萍后边说的话没有听进去,只记得那句太麻烦了啊。
每次她想吃什么都是直接跟爸爸说,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个到底麻烦不麻烦,今天路萍一句话点醒了她。
这让文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扭头透过窗户,她看到了那个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刚才吃完饭后爸爸就说开始准备,明天才要吃的东西,为什么头天晚上就要开始准备,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她知道了。
忽然,她看见妈妈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像个小女生一样蹦跳着走进了厨房,凑到爸爸身边,垫起脚尖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爸爸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虽然看不到妈妈的表情,但是文蕙能想到,妈妈肯定是满脸的幸福。
“文蕙你看什么呢?”
路萍见她半天不吭声,直勾勾的看着窗外,便问到。
文蕙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
路萍和王越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厨房里,丁秋楠站在旁边不知道说着什么,李楚时不时的回应着,手上洗羊肉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
“文蕙,叔叔阿姨真的好幸福,我都羡慕死你和文轩了。”
“别说你,我都羡慕呢。”王越月跟着来了一句。
文蕙闻言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王越月。
“月月你羡慕个什么劲,那好像不是你爸妈似的。”
“啊哦,对哦,嘿嘿嘿嘿”
看着憨憨的王越月,文蕙和路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哎呀,讨厌,笑我干嘛啊。”
“哈哈哈哈”
“啊还笑!”
三个女孩子笑闹了一阵儿才停下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
“文蕙,你爸爸妈妈会吵架吗?”
“吵架?反正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偶尔我妈妈有的时候会心情不好,但是每次要不了两分钟,我爸爸就会把她逗乐。”
“啊!真好,我们家为什么不是这样,虽然我爸爸妈妈也不吵架,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嗯给人的感觉是那种”
嗯了半天路萍也没说出来,王越月来了一句:“你是想说相敬如宾吧?”
“嗯,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夫妻之间还这么客气,会不会怪怪的?”
躺在床上的文蕙一咕噜坐了起来。
“可是我看书上写的夫妻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不对不对”王越月也翻身坐了起来:“蕙姐姐你想啊,如果楚爸爸和秋楠妈妈,你说一句辛苦了,他回一句不客气,这边又说个谢谢,这样会不会很别扭?”
月月描述的画面迅速出现在文蕙的脑海中,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家里如果是那样,她能难受死。
“咦我才不要那样,想想都渗的慌。”
“看看,我就说吧!”王越月的两个小手一摊。
说着她又扭头看着路萍问道:“萍姐姐,你们家就是那样吗?”
“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很客气,而且我总觉得我们家很压抑,不像你们家里,天天都是欢乐的。”
路萍总觉得自己爸爸官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在家里还要摆着他那臭架子,两个哥哥都结婚成家有孩子了,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
她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文蕙问道:“文蕙,你爸爸妈妈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我爸爸是医生,我妈媽在医院药房,你不是知道嗎?”
“那爲什么他们从来不值夜班?而且还有汽车坐,连司机都有。”
“哦,你说这个啊,我爸爸现在是他们医院的副院长,已经不接诊了所以他不上夜班,我妈妈是中药房的主任。”
就说她们家不会简单的,虽然還不知道是什么级别,但是路萍想到她爸爸还没汽车坐,就知道文蕙的爸爸级别肯定不会低。
她又看着王越月问道:“月月,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去大西南了。”
?
路萍有些茫然的看着王越月,她还不知道去大西南意味着什么。
文蕙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月月的爸妈上前线了。”
“上前线?他们也是部队的啊?”
“对啊,月月她们一大家子人都是部队的。”
那可是上前线啊,打仗啊,怎么他们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吗?
“月月,你不担心他们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是他们的责任。”
看着满不在乎的王越月,路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文蕙知道,王越月的内心里,根本就没有表面这么云淡风轻的。
前两天她听妈妈说了,王军叔叔和巧云阿姨刚走那几天,月月天天晚上都是哭着入睡的。
是啊,那可是上前线,一个不小心就是天人永隔,谁又可能不担心,可就像月月刚才说的,那是他们的责任。
转念她又想到自己爸爸,想到了七六年的夏天,那个地动山摇的夜晚,当爸爸冲进屋子里把她和文轩分别抱出来以后,就义无反顾的往医院跑。
然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就再也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等再见到爸爸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衣服,这是她从没见过的爸爸。
这时候她才知道,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带队去发生地震的那里了,那一刻爸爸在她的眼中无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