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游家早年是陇凉一带的众多大姓豪族之一。后来马腾、韩遂割据雍凉三十年,战乱频频。许多大族都搬离了凉州,游家却留了下来,与麴家一道,成为陇西凉东地区仅剩大姓。
目前,游家最有代表的人物是陇西太守游楚。
游楚文武双全,为人慷慨好施,他不仅是陇西太守,还是陇西本地的游家领袖,常以“颂德劝善”来教化当地百姓,并充分吸取了张鲁在汉中开办“义舍”的优点和缺点,在陇西郡各地的道路旁都建造了“游家义祠”
义祠里面备办有一个大木箱,木箱分为两部分,每部分有五个格子;一部分存储着肉饼一类干粮,一部分存储着米酒。过路人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取用,无人看守。
但如果想要取用食物,需要往大木箱里投够相应的币,也就是魏五铢钱,才能拿到相应食物。
为防过路人不懂如何使用木箱,墙壁上还画着一个人拿着五铢钱投币的壁画。
据传,这种木箱的构造原理是游楚从一個西域客商那里得到的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颖的、便利的公共福利设施,郭淮大感新奇。
他搜遍全身,惊喜地发现自己怀里居然还有两枚五铢钱,便立即按照图画所示,操作起来郭淮在左右两边各投了一个币。片刻后,大木箱左边部分的格子自动打开了一个,露出里面的盘子和盘子里的干肉饼;右边部分的格子也打开了一个,露出一小壶酒。
郭淮取出食物后,空空如也的木格子便旋即缓缓合上。
“感谢天神,感谢道仙、感谢先帝、感谢陛下……佑我脱逃死地!”郭淮放下盘子和酒壶,对祠堂中间的魏武帝曹操画像连连拱手作揖。
这时,一道声音忽从门外传来:“你应该感谢游楚大人!”
郭淮闻声回头,看到一个猎户模样的汉子,背着箭篓,肩扛一把铁叉,手提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他自顾自的投下十个币,将十个格子全部打开,将里面一盘没有卖完的肉饼取出,丢给郭淮;而后打开包裹,将里面的食物和酒一一摆放入每个木格子中。
最后取出钥匙,打开木箱后面的钱格,把所有五铢钱收回来,盘点过数目后,点点头,将钱揣入怀里,合上钱柜。
郭淮不由地张打嘴巴,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状态,瞪圆了眼睛看着壮汉这一通操作。
直到壮汉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小哥,此地距陇西府城尚有多远?
壮汉离得远远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微微蹙起眉头:“你是患疫者?”
郭淮点头:“现在已经四十多天了,快好了。”
壮汉脸色稍缓,指着东南方向说:“还有三百里。”
说罢,打起铁叉出了祠堂郭淮追出门外,不及说话,就被反应过激的壮汉拿铁叉怼到脖颈上,后者横眉立目喝道:“有话就说,休要靠近我!”
“误会,误会!”郭淮高举双手,将崭新的佩剑抛过去,满脸堆笑地说:“小哥,在下饥肠辘辘,囊中羞涩,能不能用这把剑与你换一些钱壮汉接过佩剑掂了掂,点点头,收起铁叉,从怀中摸出一小包五铢钱,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走出一段,壮汉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警告道:“元那厮,老实点,休要破坏木箱。游楚大人明令法规,破坏木箱者与反国罪同,但有发现,任何人都可以当场将其斩杀!
“晓得,晓得,在下是良民,做不出此等恶事…”郭淮捡起钱袋,连连应声。
壮汉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郭淮回到祠堂,左手抓肉饼、右手持酒壶,一顿暴风吸入,而后满足地拍了拍肚皮,出门骑上驴子,下了山坡,顺着官道,慢悠悠朝东南方向晃去。
郭淮走后不久,马谡和张休进了祠堂。
张休盯着大木箱惊讶道:“将军,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先进的样子。”
马谡比张休还要惊讶,喃喃自语道:“不会吧,大汉已经就有这玩意了?”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种在后世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自动售卖机,是后世的科技产物。但其实,早在东汉初年,自动售卖机就已经问世了。
最早的自动售卖机出现在公元世纪,是由希腊人希罗制造的自动出售圣水的装置,其原理十分简单:
顾客投入硬币后,硬币会掉到一个和杠杆相连的盘子上,盘子倾斜,带动杠杆把阀门打开,圣水便会流出,盘子持续倾斜,直到硬币从盘子上滑落,此时平衡物就会把杠杆拉回原始位置,阀门关闭,圣水停止流出。
自动售货机的工作机制虽然是很简单杠杆平衡原理。
但这玩意属于西方的科技,虽已现世,但不应该在此时就传到东方。
由此来看,这陇西太守游楚,有点东西。
是个治世能臣!
马谡暗生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既然这种自动售卖机被他遇到了,怎么说也要占点便宜再走。
否则,如何对得起自己在青铜五蹉跎八年学到的本事。
思及此,马谡清请嗓子:“休啊,你想不想白嫖?”
张休正拿着一枚蜀汉直百大钱,在投币口比划来比划去。
因为蜀直百钱比魏五铢钱个头大很多,而投币孔是按照魏五铢钱的大小设计的。所以他研究了半天,钱币仍旧怼不进去。
这会正急的抓耳挠腮,闻言顿时一怔:“将军,可以吗?”
和马谡相处日久,张休知道了很多新颖的词汇,明白“白嫖”是白吃不给钱的意思。
本来,两个人乔装打扮,一路跟踪郭淮到此,为的是精准把控“放毒计划”。但既然遇到了這么好玩的自动售卖机,说不得要研究一下再走反正郭淮有病在身,还骑的是脚程极慢的小毛驴,即使讓他先跑三十里,两人也能轻松追上。
所以张休一听见“白嫖”两个字,就立即收起了大钱,眼巴巴望着马谡。
马谡微微一笑,取出一枚魏五铢钱,拿细线从中孔穿过,绑好,提溜着细线的一头,将五铢钱从投币孔投了进去。
啪嗒一左边第一个格子开了,盘子里鸡肉饼香气扑面而来。
“将军威武!将军牛皮!”张休大赞两声,啤的一下将盘子取了出来。
马谡哈哈一笑,轻轻一拎细线,进入了币箱的五铢钱又从投币口飞了出来。
张休:“”
片刻后,大木箱被掏空悬挂在祠堂屋檐下的铃铛却忽然响了起来。
张休纳闷的看了眼铃铛,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五盘肉饼、五壶小酒上“千杯!”将帅二人碰了一个,一顿风卷残云。
少顷,酒足饭饱。
张休揉着肚皮,打着饱隔、咂吧着嘴感慨:“将军,这顿饭是俺吃過最香的一顿!”
那是,白嫖是人类永恒不变的快乐。
马谡哈哈一笑,转身出了祠堂。
张休连忙跟上,眼巴巴望着马谡手里把玩的五铁钱:“将军,俺有个不情之请…”
马谡摇头失笑,把五铢钱丢给了他张休大喜,接过去研究了一下,忽然说:“将军,俺有个大胆的想法,拿着这枚铜钱,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在陇西郡境内白吃白喝……呃,白嫖了?
“应该可以吧…”马谡点头:“好了,快走吧!”
张休又看了眼头顶不断发出声音的铃铛,翻身上马,沿着官道朝东南方向追去。
二人走后不久,壮汉猎户扛着铁叉再次来到祠堂。
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好贼子,休走!”
“还我饼来!”“还我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