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鉴于两人微妙的关系,羌女觉得自己不好逼迫马谡过深。
见后者确实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小嘴一撅,哼哼着走了。
马谡暗松口气。
之前在界村,他以“给其安排女护卫”为噱头,成功说服羌女,随军奔袭一夜, 进而快速平定先零羌。
现在到了兑诺的时候,他手里却没有武艺高强的女护卫。
所以就只能拖延了事。
希望过段时间,羌女就会忘了这一茬......马谡如是期盼道。
……
夜色已深,先零羌归顺后的第三天。
王妃寝屋。
阿秀独自靠坐在铺满蜀锦的阁床上,披散头发、怔怔而望。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两天了,两天来, 米水未进,也没有说一句话。
冷静下来之后, 最近一个多月所经历的一幕幕,仿如幻梦般,不断在她眼前循环往复。
她先是杀了结发之夫迷当,第二任丈夫(迷猜)也在成亲第三天就挂了。
接连丧夫之殇,开始逐渐发酵,并深深的缠上了她。
克不克夫先不说,她就觉得自己好似中了魔咒。
话说当初,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迷当杀了的?
爱情?权力倾轧?
很显然都不是。
她之后与迷猜的婚姻与爱情相去甚远,只与欲望有直接关联。
而且,她一向都不迷恋权力。与迷当成亲十年,她没有插手过先零羌内外部任何事宜。
一次都没有。
甚至迷猜在登位后,做了什么事,下了多少决策,她也是这两天才从其他渠道陆陆续续得知。
那么,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令她做出置迷当于死地的举动?
欲望?份量似乎不太够呀。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并无身孕后, 阿秀陷入深深的自我责难中,不能自省。
目前,先零羌所有事宜都在蜀军接管了, 并交由额古二与赫支氏猛代为统管,前者主内,后者统领各部,两个来自界村乡下的人,正在快速地适应身份骤然暴涨后所带来的无措。
暂时来看,在蜀军的帮扶指导下,两人做的都还不错,局面暂时维持住了稳定。
只有在两人维持不住局面,且需要她出面的时候,马谡才会来请。
因此,为了方便统管,马谡在她的王妃大院里塞了六个人。即马谡、赵云、张休、额古二、赫支氏猛、羌女大巫师和她。
七个人呲邻而居。
这院子里住的人多了,就会有各种各样或同情、或怜悯、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有意无意戳过来。
这些目光更令她黯然神伤。
于是阿秀更加抑郁了。
这三天来,她从几乎不出房门,演变到米水不进。
阿秀的状态,被大院里所有人看在眼里。都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因为后者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很差。
也很恍惚。
这样不妙啊。
再这样下去,她轻则会重度抑郁、重则整个人都会垮掉。
考虑到阿秀健康与否,直接关系到蜀军接下来的行动。马谡觉得,必须得给阿秀找点事做,把她从自我精神束缚中拉出来。
于是,马谡召集大院六人组,简短的开了个碰头会,迅速达成共识。
鉴于性别优势,在众人的鼓励下,羌女率先推开门,进入了阿秀……
的房间。
房间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众人趴在门外侧耳倾听,却只听到羌女一个人尴尬的说笑声。
于是就知道羌女失败了。
果然,还不到一柱香时间,羌女就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一脸懊恼走出房间,拖着裙摆走了。
剩下五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小将赵云”身上。
长者为先。
那行吧……赵云略做犹豫,推开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出来。
同时微闭着眼,连连摆手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吧,赵某老啦,扛不住这种火辣刺激的场面……”
众人好奇心大盛,连忙追问赵云进去后都看到了什么。
“她穿的有些少……”赵云似乎不愿意多说,背着手、晃着脑袋走了。
闻听此言,剩下的四个人眼神瞬间一亮,相互推诿不前的态度,立马就来了个540度的螺旋大拐弯。
“子曾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苦救难的事请,舍我其谁?!”赫支氏猛拍了拍胸脯,作势就要往阿秀的房间里冲。
但,三双手臂死死地拽住了他。
张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句话是子说的吗?没文化!那是我先主刘备说的!我先主还说了,惟贤惟德、以德服人……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让俺来!”
闻言,赫支氏猛脸上猛然涌上“没文化”的愧色,支吾着退开。
马谡与额古二对望一眼,默然。
张休得意地哼了一声,昂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被一双绣花木板鞋给砸了出来,抱着一脑袋包,跑了。
该!叫你狂!
剩下三人望着张休狼狈的身影,心下一阵快意。
“看来有文化也不太行啊……”赫支氏猛嘿嘿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次没有人阻拦他。
他也没被阿秀赶出来。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啪啪啪”之声络绎不绝,与此同时还有赫支氏猛的大呼小叫。
“啊~王妃你听我说……;哎呀,王妃你轻点;别别别,王妃使不得啊……,王妃,那里不可以哇!”
“救命……”
“……”
刚听到前半段时,屋外剩下两人快速对望一眼,眼睛都瞪圆了,暗叹赫支氏猛果然有两把刷子,进展速度快的惊人。
待听到后半段时,两人哑然失笑。
这顿打,赫支氏猛不一定能扛下。
很快,房门被暴力拉开,一道人影如丢垃圾般从里面飞了出来,嘭的一下摔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大冬天的,额古二忽然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悄悄抹了一把额头,对马谡拱了拱手道:“在下忽然有点闹肚子,将军看你的啦……”
然后就迈着小碎步,溜了。
马谡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别人可以退缩,他不能退。
因为阿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哪怕会为此挨一顿打,他也要促着阿秀的膝,长谈一次,以解开后者的心结。
房间里,阿秀披头散发趴在床上,毫无动静。
许是知道进来的人是蜀军最高长官,惹不起;又许是强驱造成的“听命”效果还在,对于马谡的到来,阿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马谡顾不得欣赏眼前的曼妙身姿,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斟酌着言语道:“阿秀王妃,节哀顺变,”
阿秀仍旧保持着俯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马谡继续说道:“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又有谓天涯何处无猛男,何必单恋两个小白脸……”
“……”
呜哇呜哇呜呜哇……
半个时辰后,马谡口干舌燥,满头大汗退了出来。
意识到这趟费尽口水的劝说,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也约等于无了。
傍晚的时候,马谡不死心,带着赵云又去了一次。
赵云没有入内,只在门外等。
这次可能是了经验,马谡在里面待的比第一次稍微久一点。
不过最后依旧是满头大汗退了出来,并对赵云摇了摇头。
还是毫无效果。
阿秀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精神囚笼中,不肯出来。
两人一阵沉默。
没辙了。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一旦患上精神疾病,几乎就约等于绝症了。
接下来,六个人各有叹息,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两个婢女就大呼小叫着,把众人吵醒。
“不好啦,不好啦,王妃被歹人给糟蹋啦……”
王妃被糟蹋了?
大院子里的六个人闻言大惊,以极快的速度穿衣起床,聚集在阿秀王妃的门外。
两个婢女拦住众人,不让进。
唯独放羌女进了屋。
少顷,羌女眼神凝重的走出来,声音有些低沉:“王妃状况确实不太好。”
见众人一脸探究,羌女解释道:“比昨天更木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