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打的是酒的主意。
李业恍然大悟,一边轻笑道,“没问题,你要酿酒的法子,小僧可以给你,但在这之前,你最好去征询一下某人的同意?”
“谁?”韦玉林微微皱眉。
“自然是卢国公程咬金了,他若是没问题,小僧自然更没问题。”
韦玉林面色有些发黑。
在长安,谁不知道程咬金就是个混不吝的无赖,平时只有占别人便宜的份,何时吃过亏?若是找程老匹夫要酿酒的方子,岂不要被大巴掌呼死?
韦玉林面色阴沉,气急败坏,“小贼秃,你在玩本少爷?”
李业一脸崇拜,“大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打老程家的主意,小僧这满腔敬佩如滔滔江水不绝啊……”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即使眼红程家酒坊的生意,也不可能会蠢到和程咬金掰手腕,那可是连李二陛下都头疼的痞子人物,但这韦家大少爷就很厉害,不仅打起了程家酒坊的主意,甚至还派人绑了自己。
好吧,绑自己就算了,非得捎带上晋王李治,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李业已经开始预想了,暂且不论李世民知道了会如何处置韦家,单单卢国公程咬金知道有人在打自家酒坊的主意,怕是少不了赶马上街,带领一帮部曲找一找韦家麻烦了。
“你是在威胁本少爷?”韦玉林一张脸青黑变幻,咬牙切齿,“卢国公府不过跟随陛下打了天下得了功勋的暴发户而已,莫以为某家真就怕了他,比起世家底蕴,他还差了几条街!”
“再问一遍,交出酿酒的方子,莫要挑战本少爷的底线。”韦玉林手中玉骨扇一合,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莫不如,本少先打断你一条腿再说?”
李业双手举起,“交,交,绝对没问题,不就是酿酒的方子嘛,给你就是了……其实你是不知道,小僧对程家老匹夫也多有意见,好歹这玩意也是小僧弄出来的,非但克扣了七成的红利,还想尽了办法剥削小僧,小僧早就受不了那夯货了。”
韦玉林面色微缓,“好说,只要你交出酿酒的方子,我韦家自不会亏待了你便是。”
挥手朝着远处招了招,“拿纸笔来!”
很快,一副纸笔被端到了亭子中,韦玉林咧着嘴笑了笑,“给你一天时间,将知道的东西全部写出来,然后便放你离开,若是敢耍什么花样,莫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李业莞尔。
“你们几个,看好这两人,莫要出什么岔子。红梅,跟我回一趟宗族。”
“是!”
……
之所以说城南韦杜去天尺去,其实不仅仅指的是韦杜之家强大的底蕴,其实更多的是形容这两家高调的生活姿态。长安城门阀世族众多,韦杜向来以领导人自居,行事高傲霸道。
深究起来,韦杜两家其实出身关拢,和五姓七宗有着撇不清的渊源,定居关中之后多年,更是经营除了庞大的人脉资源,据后世记载,唐朝三百年间,韦家出了十多位宰相,两任皇后,在高宗年间一度达到了顶峰。有云“自居京兆,世康昆季,余庆所钟,或入处礼闱,或出总方岳,朱轮接轸,在周及隋勋庸并茂,盛矣!”
而杜家稍弱一线,但也相差无几,同样有十余任宰相,其中最著名的便要属与房玄龄合称房杜的杜如晦,只不过老杜家风水不太好,杜如晦死的早了些。
南城最大的一片庄园便是韦家的,足足百亩之地,亭台水榭回廊殿宇不绝如缕。不仅如此,韦家的府门比寻常府门高三尺宽九尺,比老程家的大门都要嚣张。
回到韦家之后,韦玉林径直去见了父亲韦华,韦家当官的人不少,但韦华确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韦华还有两位兄弟,一位任光禄寺少卿,从三品,一位任尚书右丞,正四品,可谓是满门高官,威望无俩。
韦玉林回到家宅的时候,韦华正在书坊写字,所写正是李业在酒坊开业之时所作的《水调歌头》,运笔流畅,行云流水,端的一手上等飞白体。
“父亲的字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纵然是国子监的那帮老孺,怕也比不上父亲的这笔飞白。”韦玉林恭敬的束手站在一边,称赞道。
韦华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微微一笑,“飞白体集大成者,还得是当今陛下,陛下虽出身勇武,但亦是文法大家,为父比之不足。”
众所周知,李世民酷爱飞白,时有练之,以至于某一段时间,整个长安都掀起了练习飞白的热潮,不管是世族大家还是穷读书人,就算是刚刚启蒙的孩童,说不好都能写就一手亮眼的飞白出来。
“林儿,为父虽然将家族生意交了一部分给你,但生意事小,读书为大,士农工商,商人最为低贱,行士方为上上之选。”韦华一边运笔,一边告诫道。
“你看看,一个不知其名的小和尚,都能作出如此堪称绝唱的诗词,可见大唐国运昌盛,文道中兴,莫要错过了好时节。”
韦玉林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点点头。
对这位一手操持家中生意从未有差错的父亲,他向来恭敬且敬畏。
韦华停下手上的笔,“至于最近酒坊生意的损失,你大可不必在意,我韦家的酒酿生意微不足道,动不了我韦家根基,莫不如趁机将酒酿生意交于程家,倒也算交好了一门新贵。”
韦玉林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爹,酒酿虽然不是我韦家主营生意,但每年都有近百万贯的欠款入账,轻易放弃,岂不是凭白便宜了别人?”
韦华摇摇头,轻笑,“林儿,你可知财富与权利,哪一个更关键?”
韦玉林愣了愣。
“这些年,若非你两位师伯在朝为官,帮韦家挡下了太多麻烦,我韦家也不可能成为京门第一世族,酒酿虽然素有盈余,但一来咱们没有新颖之法,酿出的酒无法与程家竞争,而来,强行与程家掰手腕,无端得罪了一大国公,并不划算。”
“等哪一天我韦家能压卢国公府一头,再复行此道也不晚。”
韦玉林面色阴晴变幻,盯着书案上的书卷,许久后咬牙。
“父亲,若是我拿到了‘金露’‘绿蚁’,甚至‘婵娟’的酿酒之法,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