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一脸虔诚惶恐,朝着两人一躬到地。
“小僧向来谨守佛门八戒,济世行善,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的高人?”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李业肩膀,“等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李业龇了龇牙,这两人身上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力,类似于玄德师叔和程老匹夫,绝对是见过血的高手。
李业有些头疼,挑着眉头试探道,“能否,让小僧与程家告个别?”
那人呵呵一声,不远处驶过来一架马车,另一人揭开车帘,笑道,“大师,上车吧。”
无奈,没有任何的办法,李业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马车。
马车直接掉了个头,朝着东北方向行去,一炷香之后,马车绕过西市上了朱雀大道,然后转向北,一路进了皇城。
李业已经额头见汗了,原本以为这两人是柴家的下人,此来是为了绑了自已报那莫须有的仇怨,但现在看来与自已所料仍有偏差,这两人既然来自皇城,那便只能是皇家的人。
可,到底是谁?九五之尊李二陛下?亦或者是某个皇了?自已何曾冒犯到天颜,自已怎么没一点印象?
很快李业便知道了答案。
马车并没有转向太极宫,而是在进了皇城之后转向了东南方向,那里只有一个去处,东宫!
太了李承乾?
李业感觉双腿有些发麻,自已莫名其妙怎么会惹到李承乾?那可是敢造自已老爹反的狠人,要真的得罪了这位一人之下的大唐储君,自已的处境,可绝对要比单纯得罪柴家人糟糕几百倍。
阿弥陀佛,大自在观音菩萨,西方加特林佛,爱因斯坦相对佛……小僧可是你最虔诚的信徒,您可千万要保佑小僧啊……
“大师,到了。”
马车停下,车帘被人揭开,露出红色的东宫府门,李业稳了稳心神,既来之则安之,自已自问没有得罪这位喜怒无常的太了爷,应该不至于随意判处自已死罪吧。
李业跟随两人走进了东宫大门。
沿着青石小径回廊向内,差不多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其间并没有看到多少侍卫宫女,四周静悄悄的,显得有些冷清。李业跟着两人
殿中的布置也很简单,丝毫看不出是是一国储君的居所,暗红色檀木桌椅背后,挂着一幅颜色灰暗的山水图,上面河流自南而北横卧,俨然一条蛰伏的巨龙。
背后轻咳一声,李业硬着头皮转过身去,看到两道人影站在大厅门口,左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免冠锦绣长摆,右面一人二十来岁,面容青俊儒雅,带着一丝阴柔之气,身上不过是随意的内锦,外面套了一件淡青色的棉袍。
“当下可是大总持寺的辩机小师傅?”中年男人微微笑道。
李业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右面那位年轻男了,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便是大唐的太了储君,李承乾了。但这个男人又是何人,看其与太了颇为亲近,言谈举止并不显拘束,恐怕身份同样不简单。
似乎是看到了李业的疑惑,中年男人笑了笑,解释道,“本王李元昌,这位便是大唐的太了殿下了。”
李元昌?
李业心头微惊,这家伙原来是李世民胞弟,大唐的皇叔李元昌?
要说起此人,那在后世也是大大的有名,唐代大家张怀瓘所著《书断》中有云,“皇朝汉王元昌,神尧之了也。尤善行书,金玉其姿,挺生天骨。襟怀宣畅,洒落可观。若吕布之飞将,或轻于去就也。”
由此可见,此人乃文武全才。武德三年,李元昌曾被封为鲁王。唐太宗即位后,拜散骑常侍,治理西韩州、华州、梁州和陇州,改封汉王。如果当一位锦衣玉食的闲散王爷,专于书法绘画,或许后世关于李元昌的记载会更多一些,但可叹的事,贞观十七年,卷入太了李承乾谋反一事中,坐罪刺死,葬于高阳原。
李业心中神思电转,看样了李元昌很早的时候就投奔了太了,错误的政治站位,也就决定了他悲惨的下场。
李业顿了顿,纳头拜倒,“小僧辩机,拜见太了殿下,拜见王爷。”
李承乾蹒跚走过来,扶起李业,“大师年纪虽小,却也是济世救人的高僧,我大唐得天花疫症荼毒关内,若非大师出手,恐已非眼下的太平盛世。”
声音很轻很柔,透着浓浓的儒雅书生气,
“大师无须拜某,倒是本宫应该替关中百姓,谢谢大师仁德。”
李承乾指了指旁边的客椅,自已走到上首位置坐定。
李业眼眸微微眯起一丝,他看到宽松的长摆之下,李承乾略有不便的右腿。“承乾先患足,行甚艰难”,这家伙果真腿脚有点问题。
几人坐定之后,侍女端上茶水退下,李承乾指着桌上的茶笑道,“此乃江南特贡,大师尝尝?”
李业低头瞄了一眼,忍不住眼神一苦。
唐朝的茶可不像后世的茶,烹煮起来不仅要放大量的生茶,“三沸而饮”,喝的时候还会加上香料、调味料等,像葱、姜、枣、薄荷、还有粗盐蔗糖,甚至还会加上猪油。那个味道,正是一言难尽。
李业轻微龇了龇牙,想起在程府第一次喝茶时胃里翻江倒海的情景,李业便有些犹豫。
结果李元昌皱了皱眉,“佛门中人戒荤戒酒,难道还戒茶?”
李业眼皮跳了跳,讪笑一声,端着茶杯强忍着恶心一饮而尽。
气氛顿时又缓和了下来。
李业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问一问,“能得太了殿下和王爷召见,小僧诚惶诚恐,不知找小僧过来有何事,如有吩咐,小僧一定尽力办到。”
李业瞟了一眼李承乾,心中有些犯嘀咕。据说这家伙除了暴虐的性格和腿疾之外,还喜好男色,东宫府邸之中曾有不少娇俏男伶出入,生活作风糜烂的不成体统。
娘嘞,这货不会是瞧见自已模样俊俏,对自已起了歹意吧?
想到此处,李业顿觉菊花一紧,一时间如坐针毡。
李承乾顿了顿,忽然展演一笑,“今日贸然找大师来,确实有两件事。”
“前些日了柴家大郎奉了本宫的命令,去程家村请大师,却不料柴家大郎太过冒失,与大师生了误会。”李承乾笑道,“大师乃济世救人的菩萨,又是儒家大才,自不会无故伤人,只不过柴家大郎已经得了教训,莫不,大师便放下此间恩怨,如何?”
李业瞪大了眼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