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畔正自热闹着,虽然花魁大赛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此处已经聚满了各式各样的看客。
其中不少世族门阀的少爷小姐围拢在一起,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四处张望,视线往各家小姐身上乱瞄。
俨然开放性的大型酒会。
李业刚刚走过去,便瞧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里侧的花船上,朝自己招手。
程处默跳下船走过来,大巴掌啪啪拍在李业肩膀上,“哈哈,俺几个原本去兴善寺找你的,谁知道你竟然提前离开了……俺就知道,以你这闷骚的性子,哪会少得了今日这般盛大的酒会?”
李业很想朝着那张黑脸来上一拳,玛德,你才闷骚,你全家都闷骚!
程处默转头瞥见一边的喀巴干,稍微愣了愣,“这哪来的猴子,竟然长得比俺还丑,格老子的,吓俺一跳!”
喀巴干身形瘦小,差不多一米六上下,身形还略有佝偻,这般站在人群中,确实像一只套着衣服的猴子……李业忍俊不禁,“这位可是吐蕃的使臣,喀巴干大人,你这夯货怎这般无礼,这等大实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喀巴干怒目圆睁,咬了咬牙,“程世子,前不久我可是拜访过程府,咱们应该见过才对!”
“见过吗?”程处默挠挠头,“不重要。”
说着一把扒拉开喀巴干,拉着李业往花船上走去。喀巴干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进水里,气急败坏的怒视着程处默,不过却并不敢发作。
李业扫了一眼上了隔壁花船的李钰和浅云公主,便跟着程处默上了另一艘花船,花船上李思文段瓒等人早就汇聚一堂,喝的满身酒气,不过让李业意外的是,花船上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李恪!
“见过吴王殿下。”李业恭敬行礼。
“来来辩机大师,这边坐。”李恪很是热情的拉着李业坐在一边,哈哈笑道,“恪正好谈起辩机大师,今日上元佳节,恪正苦于和一帮粗人坐在一起饮酒,没曾想竟会撞见大师当面,哈哈,当饮三杯为庆。”
李思文顿时不乐意了,“殿下此言差矣,辩机老弟虽有八斗之才,但某也是能吟诗作赋的文人,何故将某与程处默段瓒这等舞枪弄棒的粗鄙夯货相提并论。”
程处默瞪着眼珠子,“放你娘个屁,俺当初在添香楼诗惊四座,让多少读书人自惭形秽,你竟说俺是粗人?要不要俺现在就给你作一首?”
“……”
李业又转头就走的冲动,跟这帮粗鄙之人待在一起,凭白给自己跌份。
“来,喝酒喝酒。”李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龇了龇牙。
李恪应了一杯,忽然说道,“听闻添香楼的明月姑娘,万金不下楼,却和辩机大师是闺中挚友,让恪好生羡慕。恪还听闻明月姑娘一首《水调歌头》独领风骚,让长安众花魁黯然失色,不知今日恪可有幸看上一看?”
李业呵呵赔笑,“都是闹着玩的把戏,没什么,呵呵,吴王殿下若是出面,别说明月,怕是整个长安的花魁都要倒履相迎了。”
“至于《水调歌头》……今日此处汇聚了整个长安城各坊的花魁,明月姑娘想要夺魁,怕是不容易。”
李恪正欲回话,却听到一边传来一道声音。
“哼,自然是没可能的,某已经从国子监的老师手中求来了词阙,必定能在今日一鸣惊人夺得花魁魁首之位。就你那狗屁玩意,就少在今日丢人现眼了。”
李业转头看去,却瞧见隔壁划船上一个胡子拉碴,面容发黑,差不多三四十岁年纪的大汉,翻着白眼哼道。
“这位大叔是谁?”
李业有些疑惑的道,却瞧见程处默等人微微一愣,顿时哈哈大笑。
“你特么才是大叔,你全家都是大叔,老子今年十八,刚刚加冠成年!”那大汉怒道,“小和尚如此无礼,信不信老子叫人打断你的腿?”
程处默拍着李业的肩膀,哈哈笑道,“这位是阎涛,工部侍郎的小儿子,虽然长得着急了些,但却是只有十八岁。”
“……”
李业尴尬了,连忙起身行礼,“这位……大哥勿怪,小僧眼拙,长了这般年岁,还真没见过如你这般长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见怪,见怪。”
说完略有疑惑,“据说阎侍郎的女儿,乃魏王太子妃,长得倾国倾城世间角色,怎么她弟弟……”
这话一出来,程处默等人愣了愣,李思文更是一拍大腿,大笑道,“淦,怎么之前没想到这茬,阎涛,你要不要回去问一问你老爹,当年是不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隐情?”
阎涛大怒,跳起来隔着丈余距离的水面,面目狰狞,“狗日的东西,有本事过来,看老子不撕了你的嘴!”
李思文懒洋洋的扶了扶脑袋上的儒生帽,“某可是读书人,可不愿跟你这粗鄙玩意动手动脚。”
“有本事咱们赋词作诗,玩一玩文人的手艺?”
阎涛愣了愣,不做声了,毕竟他也是长安城有数的浪荡子,和程处默段瓒这等粗鄙玩意的名声差不多,打架斗殴信手拈来,但作诗赋词,怕是没那个本事。
气氛冷了下来,李思文嘁了一声,缩回脖子。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呵呵,写诗赋词就算了,某生不才,对诗词一道并没多大的造诣,但仓颉造字分六书,文字规则岂可尽归诗词之说?”
从阎涛所在的花船上,忽然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儒士,立于船头之上,面含笑意的望着李业。
正是之前见到的褚遂平。
“辩机大师刚才所作词阙确实意蕴深长朗朗上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褚某虽自觉有几分诗才,却也自认短时间内,做不出如此一般的句子。”褚遂平看似谦恭,眼中却犹有傲然神色。
站在案边围观的看客有人迷茫,暗自嘀咕这千古名句,只觉得直透心脾,大为赞叹,一些恰巧见了李业作词的人眼眸顿时亮了起来,知晓那人是兴善寺的辩机大师,顿觉正该如此。
李思文一脸鄙夷,“既然自知不如,还敢舔着脸凑上来,是觉得我辩机老弟抽不得你那张大脸吗?”
褚遂平面色一僵,眼含愠怒,不理会李思文,而是转头看向李业,“辩机大师,你我可敢比一比楹联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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