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言这才想起阮琛总是不喜欢说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谈到,他要不然是避之不谈,要不然就是转移话题。
此番本以为也是如此,夏纪言已经低下头准备想点说其他的事情了,却没想到阮琛蓦然开口“家中旧事,此番难免也有所感想。”
夏纪言很少听见阮琛说自己家的事情。
“幼时我顽劣,后来经过很多事情才变得稳重起来。”阮琛低声说着,“现在总是忘不掉幼时对我严厉的长者们。”
夏纪言有些疑惑,他这副模样是说的是“长者”而并非“父母”……难不成他也同自己一样,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但这话还是没有问出口,若是真的,那便是揭人家的伤疤了。阮琛没再说下去,夏纪言也就沉默了起来。
她有些走神,终瑶在她面前说了话的时候,夏纪言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她。
“你有姐姐吗?”终瑶无厘头地问她。
夏纪言眉头微蹙,“啊?”
终瑶什么话也不说地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像是在喃喃自语“有个姐姐一点也不好……可有时候也挺好的。”
夏纪言听着她不断说出否定的话然后又自己反驳回去,都觉得她可能有些魔障了。看了好半天,夏纪言都有些困了,她一不小心便靠在了阮琛的肩膀上。
等反应过来立即抬起头的时候,阮琛轻笑道“若是困了,如此睡会也好。”
夏纪言便又低下了头,靠着阮琛的肩膀,眼眸微眯,看向终瑶。
终瑶真就跟个孩子一样,自娱自乐了好一阵,夏纪言这就被她催眠了。阮琛低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轻手轻脚地将夏纪言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夏纪言抱了起来。
终瑶就在这个时候停了说话,抬头看向他们,对阮琛说道“我就说她是你的小媳妇嘛,你还说不是。”
“随你怎么想。”阮琛随口说了一句,抱着夏纪言进了房间里,把她放在床上后便坐在了一旁守着。
拿出腰间别着的符笔看了又看,阮琛的面色有些沉,符笔的笔杆上头刻着“子骞”二字,因为磨损太多有些看不太清了,阮琛却还在不断地摩挲着那字。
一息过后,门被终瑶推开了。阮琛看向她,听见她说道“我想同她说说话。”
“等她醒了你再过来吧。”阮琛瞥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夏纪言,说道。
终瑶却径直走了过来,站在夏纪言的床头,似乎想着什么法子要把她吵醒。
阮琛眼眸一冷,手中扔出一张符纸,目的性地飘在了终瑶的肩膀上,终瑶这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本真说了,等她醒来。”
阮琛回过了头,后怕是不想再让任何人打扰,手撑着额头便也开始假寐。
终瑶就那样站在原地,伸出手的胳膊也停在半空中。
…
夏纪言醒来的时候,就先看见了床头站着的终瑶,她心头登时一惊,惊呼一声后猛地坐起来才看见一旁的阮琛。
她抬手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又对上终瑶的视线,心头的一悸还未散去,她转过头轻轻摇着阮琛的身子,看阮琛睁开眼立即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阮琛恍惚了片刻,听见夏纪言说的话,当即收回了那符纸,淡声说道“她想找你说说话。”
夏纪言“……?”
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阮琛已经站起来走开了。夏纪言就和终瑶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终瑶才终于坐到了她的床边。
“你有姐姐吗?”终瑶直奔主题,夏纪言还有些愣神。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没有。”
“终宛就是我的姐姐。”终瑶说话颇有一副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我俩是双生子,她较我早出生一会,变成了我的姐姐……明明之前,我们的关系还特别好。”
夏纪言蹙眉听着,终瑶却又停了,她眼中仿佛起了雾,可却在下一刻又没了。
对终瑶的这个情绪变化颇为惊讶,夏纪言不由得凑近了几分,“那……你们为什么忽然间不好了?”
“终宛总是以一副老成的模样照顾我,在旁人看来都以为她要比我打上那么几岁。”终瑶忽略了夏纪言的话答非所问,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纪言不解地看向她,抬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发现终瑶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存在一样,便更加奇怪。
不是她要和自己说说话的么,现在怎么自顾自就说起来了?
如此想着,终瑶就蓦然抓住了夏纪言的手,双眸带着几分质问“你觉得终宛怎么样?”
夏纪言手都被攥的有些疼了,她好不容易才松开了重要的手,立即后退了几寸,才堪堪说道“你姐姐第一眼看起来呢,要更加稳重,大抵是个做事之前会三思的人,能将大部分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那我呢?”
“你?”夏纪言转眸看她,委婉地说“你看起来其实挺活泼的,有着小孩子的脾性,也有小孩子一般的活力,倒是感觉你应当挺快乐的。”
闻言,终瑶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我之前……也是这样的吗?”
“你之前?我不知道……”夏纪言也低着头想去看她的表情,却在看到之前,终瑶先猛地抬起头,又站了起来。
夏纪言正疑惑,终瑶骤然喊道“我和终宛不一样!”
夏纪言被吓了一跳,后背靠着墙壁不断安抚自己的心口,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你和她不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吗?”
“就是穿了一样的衣裳,也完全不一样么?”终瑶弯着腰看她。
夏纪言点头“是啊,虽然相貌一样,但是行为举止以及语言谈吐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听见这话,终瑶忽然笑出了声。
夏纪言皱着眉万分不解,却还没来得及询问出口,终瑶就跑了出去。她下床穿好了鞋,刚走出门不久,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终宛走向她。
“终——”
“我现在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