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阮琛的手一动,一张符纸飞出,阮琛就在这看不见的空中拿起发光的符笔画在符纸上。随着符纸自动烧灼的蓝焰闪烁起来,夏纪言便看见符纸最终像是一盏灯般挂在了高空中。
所在之处瞬间被照亮,夏纪言瞳孔微皱,低下了头缓了片刻才适应了。等她再等开眼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的腿软,身子瑟缩地抓住了阮琛的手。
“……人、人血?”
夏纪言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双眼瞪大,呼吸都好似凝住了一般。她张着嘴却一直发不出声音来,下意识不停地摇着头,竟也忘了闭眼。
眼前是一个充斥着血液的囚-牢!
前面的囚牢里关着无数人的尸体,他们堆叠在一起,血液不停地从他们的身上流下,直至夏纪言他们所站的脚下。夏纪言僵硬地低下头,方才以为是水潭的地方正是一大片血滩!
“……啊……”夏纪言咿呀了几声,猛吸了一口气,最后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字来。
她惊恐地忘记了反应。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场面,还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她还未杀过人,也根本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夏纪言手脚冰凉,一旁的阮琛走上前了一步,抬手捂住了夏纪言的眼睛。
他忘了,夏纪言这是首次出山。
阮琛的手掌心带着热意,渐渐平静了夏纪言的恐惧,她闭着眼睛感受到阮琛手上的温暖,她抿了抿发白冰凉的双唇,又深呼吸了几口后,才抬手握住阮琛的手腕。
阮琛略有些懊恼地皱着眉,她低头看着还在发抖的夏纪言,便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夏纪言的肩膀道“纪言,不要怕。”
或许是阮琛的声音让夏纪言彻底平稳了下来,她微微点头,朝着阮琛挪了几分,而后竭力压制着自己还有些发颤的嗓音道“好……我没事了。”
夏纪言缓缓地拉开阮琛的手,哪怕有了心里防备,看见这极其恶心的场面时还是颤抖了几分。夏纪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一扫过这一片地方。
死牢。夏纪言心中默念出两个字来。
满是尸体的死牢,有些还是不久前被杀死的人,因为地下的鲜血还未干涸。夏纪言闻着腐烂和血腥味,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她强忍不适朝着旁边唯一一面干净的墙壁走去。
夏纪言干呕了几声,阮琛在一旁拍着她的背,“本真将符灯灭了?”
“不、不用……”夏纪言站直了身子,“我适应一会就好。”
阮琛只好点头,看着夏纪言慢慢恢复过来,才放心了几分。夏纪言抬起头盯着那墙壁看,却越看越不对劲。她抬起手在墙壁上捶了一拳,虽然力气小,却也清楚地感受到那墙壁是软的。
夏纪言又打了一拳,阮琛赶忙拉过她的手,“怎么了?”
“这墙……有问题。”骨节处泛着红,阮琛看她没事的模样松了口气“本真还以为你中了咒术,一直砸墙。”
夏纪言不免失笑一声“这里也没有咒术啊。”
“若真有咒术你是发现不了的,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人设下。”阮琛松开夏纪言的手,一边说着一边也朝着那面墙敲了敲。
没敲几下,那墙面上就破了一个洞。
夏纪言凑近看了一眼,而后却猛地退后!
阮琛略有些不解,他看向夏纪言那惊魂未定的模样,便也在那个洞里看了一眼。
正前方有一个身上满是血的人伸出手,朝着他们的方向挣扎。
阮琛惊了一瞬,但快速地平静了下来,而后转身看向夏纪言,“活的。兴许是那些失踪的人。”
夏纪言咽了一口唾沫,缓了缓神才说道“打通这面墙,我们要救下他们。”
“啊——!!”
夏纪言话音刚落,他们的头上就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上头坠落下来什么东西,夏纪言还没看清楚地面上就传出“砰”的一声,夏纪言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定睛看去,颜津和权阳秋方才纷纷坠了下来,而权阳秋掉的晚,他压在颜津的身上,有些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权阳秋先是干呕了几声,这才从颜津身上起来,使劲摇着他。
颜津剧烈地咳嗽几声,被权阳秋拉着坐了起来,他看向权阳秋咬牙切齿道“你……太重!”
权阳秋干笑了两声,看着那血水反胃不已,他赶忙抓着颜津起来,才发现面前的夏纪言和阮琛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转头就看见一旁的那些尸体。
权阳秋一愣,而后捂着嘴连连后退,抓着颜津的衣裳却渗出一手的鲜血来,他惊恐地甩手,在自己的身上试图擦掉。
颜津抬手就拽掉自己的外衫扔了出去,走近权阳秋后拉着他就来到了夏纪言身旁。权阳秋扶着墙吐不出来,他脑袋上的青筋突突跳起,好半晌才张着嘴说出几个字来“这、这是什么?”
“不知道。”夏纪言回道,看着他的模样好且找回了点心里安慰,于是拍了拍他的背“习惯了就好了,这边是死尸,这面墙里还有活人。”
“活人?”权阳秋脸色更白了,他抓着颜津道“师兄啊,有没有能让我暂时失明的东西?”
颜津“……”
他们等着权阳秋缓过来后,便继续敲那面墙。直到在墙上打出一个足够人走进去的洞,他们才停了手。站在那里,他们看见了另一间牢房。
里面关着的全部是活人。而那些活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染着鲜血。他们的眼睛里满都是求救和未散尽的无望,他们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当作了他们的救世主。
所有人都伸出了手,他们不断摇摆手臂,渴-求看见心中的希望。可是他们张着嘴,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有的人跪在了地上,使劲拍打着眼前的牢柱,甚至用牙去咬,嘴边磨出鲜血来。有的人用手指抹着身上的血液,拼尽全力地在地面写下“救救我”……
他们四个都愣住了,看着这些求生的人们,忽然就酸了鼻头、哽了喉咙——夏纪言莫名地想落泪,她攥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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