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灌在将士们身上。
上官瑶的红披风被淋湿,湿糊糊地粘在银色铠甲上。
凌如玉一声“停”!万马止步,千卒立定。
“那是眉儿!”上官瑶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清了城楼上双手被绑、吊在半空,一袭白裙的女子,正是叶轻眉。
“宇文烈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凌如玉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那现在怎么办?”上官瑶有点担忧,“如玉,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能因为叶轻眉,而耽误进京护驾的大事。
“眉儿要救,陛下也得救!”凌如玉在脑子里飞速盘算,自己军队的主攻方向竟然被宇文烈摸准了!事已至此,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宇文烈知晓了龙骧军团的主攻方向,想必会把重兵布置于北门。”凌如玉对参将李白易道,“立即传令,让先锋将军由佯攻发起强攻。”
尔后,凌如玉对上官瑶道,“院使大人,且容我一人前去试试。半刻钟后,无论怎样,立即率军发起总攻。”
“你一人能行吗?如玉。”上官瑶道。
“不行也得行。”凌如玉斩钉截铁道,“给我半刻钟,我先救眉儿。”
“好!”上官瑶道。
三支响箭,射向东面天空。“啾啾啾”三声,在高空发出尖利的啸叫声。
正在玄武门提刀骂阵的明焘一听三声啸叫,面露喜色,高声道,“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攻破城门,本将军重赏!冲,冲,冲啊!”
说着,他策马疾冲,快到城墙跟时,一跃下马,手提双刀,全身蜷成一个圆球沿着城墙,向城楼疾速旋转上去………
那三支响箭的尖利啸叫,似乎也震慑了天公。大雨消歇,狂风骤起,卷动重重乌云迅速退散。
一团团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天际。一缕霞光透过云层缝隙射出来,光芒夺目地映照咋长安城上空。
“驾!”凌如玉用刀背一拍马肚,疾驰而去,一骑绝尘冲向玄武门。
“弓弩手,准备!”玄武门守将一看有人单骑冲过来,下令道。城墙上的士兵张弓搭箭,引弦待发。
“不慌。就浪子玉一人而已。”前来助阵的血衣楼楼主江衣雪道。他身后站着血衣楼四大金标高手枯琴、残剑、寒镖、冷烟。
自打上次刺杀上官瑶时,血衣楼四杀手跟凌如玉对决,输了阵仗。血衣楼楼主江衣雪便耿耿于怀,决心这次要一雪前耻,把丢掉的面子找补回来。
士兵们将弓弦拉得愈来愈满,待那凌如玉进入射程,便要万箭齐发。纵使他可以刀劲护体,挡住大部分箭矢,但总有力歇之时吧,
“浪子玉,你个呆子。这跟送死有何区别?”冷烟心里暗暗焦急。
眼看兵士便要放箭,冷烟大声道,“楼主,这小子太过狂妄。竟敢孤身闯关,太不把我们血衣楼放在眼里。且让我去会会他。”
说着,冷烟飘下城楼。
“冷烟。”寒镖一着急,跟着飞了出去。
“好,那就让这小子有来无回。”江衣雪说着,身形一掠,和残剑、枯琴一起飞下去。五人将凌如玉团团围在中间。
“吆,你们血衣楼可真出息。上次四人打不过,这次叫了个帮手。”凌如玉讥笑道,“有种,和本公子一对一单挑。”
“楼主,少跟他废话。咱们一起动手,先宰了这狂妄小子。”枯琴道。
“原来楼主亲自出手啊。很好,很好。”凌如玉神色一凛,“动我可以,动我女人,杀!无!赦!”
凌如玉怒目圆睁,满腔怒火催动体内真气加速运转,在周身流转出一方护体气劲。
双脚一蹬,腾空跃起,风云呼啸。凌如玉不管不顾,双手举刀,直朝江衣雪天灵盖直劈下去。
“当”地一声,江衣雪折扇轻摇,一挡,四两拨千斤,将凌如玉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化解于无形之中。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怒发冲冠,周身气劲鼓荡。周围的树木,都在微微震颤。
天空中,似乎响起一阵闷雷。电光火石间,凌如玉挺刀直刺江衣雪面门,速度之快,刀劲之凌厉,前所未见。
江衣雪当下大为骇然,不得已身子后仰,疾速后掠。但凌如玉紧追不舍,完全不管不顾后面出招攻上来的金标四杀手。
凌如玉左手一扬,朝身后抛出三枚回旋飞刀,干扰四名杀手的杀招袭击。右手灌注全部真力,大喝一声,“着!”
那把惊浪刀,便如离弦之箭,一下刺入江衣雪的右胸,将他击伤在地。
“动我女人者,必须死。”凌如玉嘶吼道。箭步冲过去,抓住刀柄,准备一刀,砍了这江衣雪。那江衣雪冷冷一笑,随手撒出数枚飞镖,朝那吊在半空的叶轻眉飞去。
“不。”凌如玉挥刀斩落几枚飞镖,腾空一跃,便朝叶轻眉飞去。
“杀!”江衣雪一脸杀气。顿时,他双手捏住十枚飞镖,均朝凌如玉后背甩去。寒镖也撒出的一把飞镖,都带着一股破风疾劲朝凌如玉后背刺去。
危机时刻,空中黑影一闪。“老弟,大哥来也。”花不虚横空出世,起手数十枚桃花镖慢悠悠地飘向江衣雪和四杀人,将他们逼退。
但仍有两枚飞镖,钉入凌如玉后背,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加上那枯琴右手一扫,一曲琴音夹带着潮涌般的内劲,拍在凌如玉后背。
凌如玉口中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凌如玉顾不上,骂花不虚,“你大爷的,怎么才来?”
说着,凌如玉一记飞刀,削段吊着叶轻眉的绳索。叶轻眉从空中立即坠落。
凌如玉身形一展,翩若惊鸿,一个闪现,稳稳地接住叶轻眉。
叶轻眉满脸泪水,“公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有我在,不可能的!”凌如玉抱着叶轻眉翩然落地。那花不虚也落到他们身边,摆开架势,保护着他俩。
“大哥啊,你再晚一点。你老弟就歇菜了。”凌如玉踹了花不虚一脚。
花不虚有点不好生意,挠着脸说“血衣楼这帮龟孙,太鸡贼了,找半天都没找到。刚找到这,就见你们打起来了。不过老弟,你也别生气,轻眉姑娘不是好好的吗?大哥来得正好,正好。”
“正好你个大爷。”凌如玉把叶轻眉放下来,“大哥,你带眉儿先走。我还有大事要办。这回可别出岔子了,保护好眉儿。”
“好呢。”花不虚一把挟起叶轻眉,凌空踏步,飞了出去。
“杀!”这时,上官瑶率领龙骧军团发起冲锋,杀将过来。
很好!凌如玉嘴角滑过一丝凶狠的笑。
“血衣楼,受死吧。”凌如玉擦了嘴角的血迹,右手拖刀,朝江衣雪疾奔过去。“暴风追云斩!”凌如玉大喝一声,青筋巨暴,刀劲裹挟着一股飓风,摧古拉朽般横扫出去。寒镖、残剑、冷烟齐齐赶到,各自出招抵挡这一记千钧刀法。
那枯琴身形一掠,飘至凌如玉身后,十指连弹,奏出一支若翻江倒海、潮涌浪奔的雄浑大曲。凌如玉直觉后背寒意袭人,不敢怠慢。掠刀转身,迎着那翻江倒海般的雄浑内劲,举刀硬劈,劈出一记“怒海奔浪斩!”。若横刀断流,听得“嗤”一声,那股内劲不仅被凌如玉劈开,连同枯琴的那把古琴也被一刀斩成两截。
“噗!”枯琴喷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支雄浑琴曲使出了他十成功力,竟也被凌如玉一刀斩破。枯琴身受重伤,萎顿落地。
眼见龙骧军团大批战士冲杀过来,“撤!”江衣雪和残剑冲到枯琴身边,准备带他一起走。
“谢楼主照拂,让老朽多活了几十载。”枯琴道,“但这次,老朽再无力为楼主效命。”话音刚落,枯琴双眼紧闭,溘然长逝,结束了杀手的一生。
“啊!”江衣雪暴喝一声,欲冲回去杀了凌如玉。被残剑、寒镖死死架住,“楼主,我们走。”
凌如玉一步追上去,冷烟手持蝴蝶刀,挡在他面前,“浪子玉,你要杀他们,那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凌如玉恶狠狠道。
“好。”冷烟放下手中刀,“来,杀了我!早知,就该让乱箭射死你。我就不该带着楼主他们跳下城楼。”
凌如玉一听,便明白。开始,若不是冷烟和血衣楼的人冲下来,城楼上的守军肯定会万箭齐发,将自己射成一支刺猬。
“滚,给我滚!”凌如玉厉声喝道。
冷烟看他一眼,眼睛里噙满泪水。她擦了下眼角,转身追随楼主江衣雪而去。
龙骧军团的将士亲眼见统领大人身先士卒,与敌军五大高手对阵,英雄无畏。这一幕让龙骧将士们士气高昂。
他们呐喊着,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城楼守军立即开弓射箭,阵阵箭雨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地布满天空,“嗖嗖”地射倒一片龙骧将士。
“弓弩手,掩护!”凌如玉高喊道。
顿时,龙骧军团盾兵列阵,弓弩手藏于盾兵后,瞄准城头守军万箭齐发,逼着城墙上的守军猫身躲避。
凌如玉纵身一跃,跳至城墙半高处,将惊浪刀一刀插入城墙,让自己挂在半空。再憋足一口内劲,手臂奋力一拉,整个身子顺势弹射上去。
落下时,凌如玉已提刀站在城墙的垛口之上。
敌军见状,数十上百人挥刀,蜂拥而来。
一拳难敌四手!怎么办?
情急之下,《惊浪刀谱》中霸刀式的口诀,“江河咆哮,风云奔腾。悲天悯人,漫天繁星。沧海独步,平湖惊雷。死地后生,中流击水。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一刀成魔,一刀成佛”,一一映现在他的脑海中。
懂了?不懂?混沌中,凌如玉闭上眼睛,物我两忘,那些近在眼前的刀光剑影,似乎与他无关。
他无所畏惧,体内兽血沸腾,像炽热岩浆要从火山口喷发出来。“一刀成魔!”凌如玉睁开眼,目光如炬,手中的刀一挥,便洒出数丈高的血幕。
这一刻,西边天际的血色残阳,以及被染红的朵朵云霞,如鲜血一般真真切切地血花灿烂。
后来,世人都说,这一天,长安城那血色残阳,是被"血刀太保"刀刃上的鲜血染红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