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中，神棍一把扯住我的手。
他像是失明了一般，双眼四处看着。
神棍的力气太大，我按不住。
他身上的伤口有些挣开了，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不好，他的伤原本就很重，要是再伤了，小命都难保。
“大夫，大夫！”
我想挣脱神棍的手去找大夫。
然而，下一秒，神棍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青魇的手，还保持在击打他后脖颈的动作上。
“这样让他安静比较快。”
等重新为他包扎好，这次我不敢贸然让他醒来了。
“他要是醒过来，还是刚才那副样子，怎么办？”
我很担心。
青魇回答得倒是从容，“那我就再把他打晕。”
就在这时，小白轻声喊道：“醒了，主人，他醒了！”
我急忙凑上前去。
这次，神棍没有再乱喊乱叫。
“神棍。”我小心翼翼地喊他。
他涣散的目光，逐渐聚集在一处，又缓慢地落到我的脸上。
一丝熟悉的笑容，回到了他的唇边。
“小姑娘，又见面了。”
“神棍！”我兴奋到难以控制。
这次，他是真的醒了。
“你失踪这么久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身上的伤一点都没好？你知道你消失后发生了什么吗？”
神棍稍稍挪动了下身体，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脸上，露出一些无奈。
“你的灵魂三连问，能不能让我缓缓再问，我都快要疼死了。”
我还记得他是如何受的伤。
千百条利刃，穿过他的身体，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命大。
大夫说他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拿着棉签，一点一点的蘸水，湿润着他的嘴唇。
几天后，神棍的精神，比刚醒来时好多了。
他四处扫了一下这里的房间，问我，“这病房很贵吧，我没医保哎。”
“你要是想住，住到天荒地老都行。”我说。
只要他别再玩那种吓死人失踪，只要我负担得起，花多少钱都行。
神棍被我盯的没办法，举起双手。
“好，好，好，我投降，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别再这样盯着我了，你都盯我盯了好几天了，我这次真的不会突然消失了。”
我将洗好的水果塞到他嘴里，“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神棍说。
这几天我一直盯着他，除了必要的休息，我都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毕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
而且，我还等着他教我，怎么用人骨之匣修复青魇的蛇珠呢。
“来，扶我坐起来。”
神棍冲旁边勾勾手，小白立马扶他坐了起来。
这几天，他把小白训练的很好，简直是他另一个徒弟。
想到徒弟，我问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侯傲。
“不要不要。”神棍连连摆手，“那孩子唠叨起来，不是我受得了的。先不说吧。”
他靠在枕头上，看向我。
“先把你最近遇到的事告诉我吧。”
“最近？”
“我失踪之后的。”神棍说。
这我可有话聊了。
我从他失踪，我找到青魇，一直说到万艺璇。
我跟他讲这些事，花费了我大概三天的时间，说的唾沫都干了。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感慨，“看来我真是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我一口气灌下一杯水，“轮到你了。”
我一直都想知道，神棍为什么而失踪，失踪之后是去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狱业火烧过的地方……
无数谜题，加在一起，让我脑袋都快想破了。
“我当时是逼不得已。”他回忆着，说，“如果我不那么做，通道就无法打开。”
见我垂下视线，他又说，“你不用觉得自责，我当时根本就不是为了帮你。”
“我们当时，只是赶巧了。”
赶巧？
“对，虽然为的不是同一个理由，但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打开那处通道，你有你要找的人，我有我要去的地方。”
“你要去的地方，也是阴界的一处么？”我问，“你为什么要去？”
“为了找一个人。”
神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半天都没有再开口。
我试探着问他，“你师父？”
神棍眼中划过一抹错愕，“你怎么知道？”
“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一直在喊你师父。”我说。
所以我猜想，那个师父，对他来说一定特别重要。
“你师父是什么人？”我又问。
“这个么……说来话长。”
看我苦下脸，神棍笑了笑，“说来话长，我也可以慢慢说，来吧，小白，坐下来。”
他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神棍对小白格外有好感，他说小白像侯傲小的时候，简单又纯粹，招人心疼。
“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告诉你……”
神棍琢磨了几分钟，突然开口道：“万艺璇说的，几乎全部都是假的。”
假的？
可她为了复活镜族人，连命都不要了，有什么必要骗我们？
“她没有骗你们，但她说的几乎全是假的。关于镜族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也不是镜族真正的后人。”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要不是镜族真正的后人，那她为什么能解开封印，为什么能跳下业火？
我想的一点也不明白。
“镜族，的确是历史上存在过的一支氏族，但万艺璇，只是镜族辅佐者的后代。”
本来一个镜族就够我头大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什么辅佐者。
“辅佐者，顾名思义，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宰相一样，专门辅助镜族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
“辅佐者，更像是镜族的奴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当做储备的食物。”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棍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我却听得有点后背发凉。
人怎么能当做储存的食物呢？！
难道，是人吃人吗？！
“你想的没错。”神棍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实在想不通。
“因为……”神棍冲我笑了笑，那笑意却不存在眼中，“我才是镜族真正的，唯一的后人。”
我动作一顿，拿着的水果，险些掉在了地上。
“可是，镜族不是已经灭亡了几千年吗？！”
万艺璇说的可能是假的，但青魇说的一定是真的。
镜族明明就已经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