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鱼一人在家还是维持着梦梦在家的习惯,回来了,自己动手弄点饭菜,坐在桌边认真吃饭。
今一回来了,听鱼也招呼他吃饭,「给你盛一碗吧,我手艺不行,凑合吃。」微笑说。听鱼穿着灰色背心,衬衣袖子卷着,像个老干部,清心寡欲,可也淡定从容。
今一也带着笑,脱了大衣外套,坐下来,「好,吃一碗。」
两位权仙儿,外头呼风唤雨,饭桌跟前,还是讲她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就该正点儿,有菜有汤,不混点儿,不伤身。
边吃边说,跟谈家常没区别,
「灿灵,看来是不想让她回来了,你就不担心,下一步,他就该怂恿着梦梦和你解除婚约了。」今一捻一块红烧豆腐到碗里。听鱼是谦虚了,人什么学不快,这么长时间和梦梦在厨房打下手,上手弄几个家常菜还是信手拈来的,做得味道很不错。
听鱼似有一顿,接着扒了口饭,细嚼慢咽后,垂着眸摇摇头,「不担心,灿灵是会有这个想法,可他不会这么做的。」
今一正式看着他了,「为什么,」
听鱼捻了颗虾放盘子里,慢慢剥,「玉羊马上就会回来,这次他出国访问是带着忧心走的,那会儿梦梦他也找不到,只有嘱咐我。现在梦梦找到了,竟然在弗家,」听鱼望向今一,「你我都清楚,弗主西上位后,圆艏的心思又多了道坎儿,玉羊是断不会容忍梦梦在他家的。」又垂下眸,「或者这么说,我可以容下你们在梦梦身边,玉羊……」
今一望着碗里的豆腐,难道不懂他的意思吗?
上回,当警觉梦梦对叶听鱼的感情已不一般,灿灵和他是心里百般别扭,可也清楚一点,叶听鱼容得下他们,若到了玉羊跟前,玉羊那是会「赶尽杀绝」!所以他们才暂时没举动说把梦梦从听鱼身边摘出来。
今一学着梦梦把豆腐捻碎拌了点饭再入口,明白听鱼的意思,再等等,玉羊回来,逼上门,灿灵「权衡利弊」会做出「选择」的……
听鱼果然看得准,是夜,玉羊回国,步下飞机,乘车直接去往了弗宅邸。
「玉羊,」弗暝亲自出来迎接,
玉羊与他握手,「弗公见谅,星夜赶来,打搅了。」
「你这一路也是辛苦了,出访还顺利?……」一手扶着他背,「友好亲热」地往里走去。
事实,灿灵此时在家,在三楼。
鹿梦呢,又雄踞二楼,不得召见谁也不得踏入。她又在画画儿,灿灵给她弄来的一箱酒造型很独特,瓶盖儿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龙角。哪知梦梦一看就入迷了,像个小疯子,她给她从前画过的每个人物头顶上都补上两个小角。忒专注,谁也不能打搅,管它外头什么纷争。
灿灵站在窗边,沉思着。
父亲早得知玉羊今晚会来,目的也很清晰,他自是来带走鹿梦。灿灵与父亲争过,既然把她留在身边了,那就一直留着,谁也别想带走。
父亲却望着他,「灿灵,我再对你说一次,你若真对她动了儿女私情,趁早斩断。这三个月看下来,我也清楚,鹿梦,很有诱惑力,这是个有才华有个性的姑娘,加上混乱的身世加持,确实容易让人入迷。」眼见父亲的眸色沉下去,是的,灿灵很少看见温文尔雅好脾气的父亲有这样、甚至狠绝的神色,「可终究,她只是一颗棋子,裹夹着野心被权术玩弄其中。」
「父亲!」灿灵想插嘴,
父亲一抬手,很果决,「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可在某些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父亲最后来一手握住了他的肩头,「灿灵,我们弗家能一直荣盛于这朝堂,绝不仅仅只沾一个「后戚」的荣耀,根本还在于我们能审时度势。所以敏锐的权力嗅觉,适时的退让与谦逊,才能让我们走得更远更稳。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很优秀,爸爸一直很欣慰,可现在又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时期,你要相信我,也要稳住你自己,不能因私情错一步啊。」
大道理,灿灵会不懂?他明知父亲这字字背后有深意,甚至,有危机,也知道他不明说也有他的道理,想当年,一样站在历史洪流的十字路口,「倒南枝,还是保她」……弗暝是经过大风大浪一路过来的……
但是,私情。
灿灵绝不是会被「私情淹没」的主儿,却也绝不是「全然不顾自己感受」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父亲也不行!
所以,此时,灿灵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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