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显脸上强忍着快慰的笑意,殷勤地拉着脸呈猪肝色的古明在和依然断续咳嗽的崔友向自已房间走去,一边扭头向妻子王氏喊道:“赶紧炒两个好菜,我与古甲长好好喝个痛快。”
王氏远远地答应一声,转身开始去自家灶台边忙碌。
围观的人群沉默地散去,不时有人偷偷回头看看李啸,但一与李啸的眼睛相接触,便立刻如触电般地缩回头去。
估计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曾经人见人欺的李大傻子转了性子,变成现在这样悍勇斗狠武勇超群的模样。
李啸回到自已屋里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心下突然一阵失落,墩里这些老实人,心里距离好象离自已远了。
失落情绪很快消失,李啸心下暗道:如果自已还象以前一样懦弱低能的活下去,那自已还不如自我了断算了。
现在李啸为自已所拥有的强健敏捷的身体,高超出众的武力而深深自喜,这些乃是自已在这个明末世界上存身立命的根本。李啸深吸一口气:既然不能穿越成皇帝太子,名门公侯,就让自已凭这一身武力来打拼个前程与未来吧。
男儿生当重横行,三千里外觅功名。
被突然发飚的李啸搅了胃口,古明在与崔友都没有好好吃一顿的心情,面对着不停劝酒的刘一显,两个人都铁青着脸,草草应付了事。
不多时,这顿闷酒草草喝完,两个人便告辞而去。
躺在床上的李啸首先听到放下吊桥的吱呀声,然后是马匹被牵拉时那微弱的嘶鸣声,随后是有人上马后低低的喝驾声,接下来又是拉上吊桥的吱呀声,最后是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李啸起身向窗外望去,夕阳早已落山,皎洁的月光已不知不觉铺满大地,外面一片沉寂,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吠。
门外突然传来夺夺的敲门声。
李啸开门,一大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拉面出现在李啸面前,这诱人食欲的面碗之后,是刘一显妻子王氏那热情的笑脸。
“多谢嫂子。”李啸接过面碗,大口吃了起来。
王氏笑着:“李哥儿,你如今转了性,武艺又如此出众,今后定然前程非凡。”
李啸呼哧地吸溜着筋斗面耐嚼的面条,抬头说道:“谢嫂子吉言。”
王氏看着他吃得如此香甜,心下也颇为欣慰。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哥儿,刚才当家的和我说,你武艺虽好,但年轻气盛,恐会遭人嫉恨,今后还是要多收敛些方好。”
李啸停住了筷子,短暂沉默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将碗中剩面连汤带渣一扫而光,然后对王氏微笑说道:“刘叔良言,李啸记下了。”
王氏满意地收拾碗筷,出门时回头笑道:“李哥儿早点休息吧,从这去百户所有近三十里路要走哩,明天早点出发吧。”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李啸抬头望着窗外高悬的皎皎明月,月亮有如一张温柔可亲的笑脸,陪伴心绪连绵的李啸度过穿越而来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刚露出鱼肚白,李啸便起身出发。
李啸其实没什么东西好带,由于只是一名民卒,是属于卫所临时聘用性质的工作人员,没有下发盔甲,只有一个标明身份的木牌,并且墩内武器也不能带出墩外。所以他只是换上一身干净点的褐麻布短打衫,打好绑腿,就开门而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刘一显与王氏已站在屋外等他。
王氏塞给他三个粗粮黑饼,比起以前的李大傻子早上只有的一小块来说,实在是奢侈的早餐。
李啸刚要谦让,王氏便嗔怪道:“李哥儿,你去比试不吃饱怎么行,快拿好。”
刘一显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他自已的那把腰刀,递给李啸。
未等李啸开口,刘一显说道:“李啸,你是民卒,按规定离墩不得拿用墩内武器。但你现在要去百户所比试,来回的路上也要有武器防身,我这把腰刀给你带着吧。”
李啸接过腰刀,刘一显笑了:“好好比试,给咱们牛蹄墩长脸!”
李啸重重地向刘一显点点头,将腰刀系好在腰间,又把黑饼揣在怀里,转身向牛蹄墩出口走去。
环绕着安东卫流过的绣针河在旁边哗哗地流淌,河边的田地里高梁已割尽,露出整齐的杆荏,李啸注意到已有不少土地已经翻开,现在是小冰河期,天冷得早,有人开始赶早翻地造墒准备播种冬小麦了。岸上的李啸大步走着,一面大口地啃着黑饼。他顺着河边的这条路直走,已走过东秋庄,西兴庄,小岭村,再走个十里多就能到碑廓百户所了。
李啸估计自已以这个步速走的话,辰时过后就可以到达。
行了近两个时辰,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百户所那青黑色的外墙呈现一种模糊的形态。此时阳光开始变得炽热,李啸已是大汗淋漓。
李啸决定先去河里洗个澡,他刷刷几下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扎入清澈凉爽的河水中。
在溪流中泡了许久,李啸昂然站起,顿时,一具阳刚十足,健美发达的身躯映照于水面:一米八一的身高,脖颈肌群棱线粗硬结实鼓起,几与脸部同粗细,宽阔厚实肌肉峥嵘的肩膀,钢铸一般滑亮坚实的胸大肌,层次明显紧实贲起的八块腹肌……自上而下,形成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倒三角形。
李啸对着河面仔细观察自已的面容:轮廓分明的脸庞,坚毅深遂的眼神,棱角分明的嘴唇,鼻梁高挺,浓眉上扬。
好一个英俊武勇,健美刚强的少年儿郎!
很显然,李啸对自已的外形也是相当地满意。他哼着歌儿从河里出来,穿上衣服后,便欲继续向不远处的百户所走去。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大汉叉着手拦在李啸面前。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形粗壮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的家伙也晃着肩膀从一旁走过来。
李啸眼神冰冷,他认得这两个人,都是泊峰墩内的夜不收。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是打得刘扬壮在泊峰墩内呆不下去的张行猛,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就是和他臭味相投的同伙雷傲。
这两个人也是来考千户直属夜不收哨骑的,军墩内的生活条件颇为坚苦,并且每月夜不收的月钱二两二钱银子也是时有时无,两个人无法忍受,便想着趁此机会来考入,毕竟每个月有实打实的四两五钱银子发下来,是多大的一种诱惑啊。他们骑马从泊峰墩出发,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李啸。
两个人立刻想到了昨天那个喉咙被捏得发黑的崔友,还有他象个娘们一样,哭诉那个转了性子的李啸现在有多凶狠,多骇人。
既然今天在这里遇到了他,那就让我们这两位打遍墩内无敌手的大爷好好地消遣他一下。看看这个曾经被他们欺负殴打得不敢还手的李大傻子到底有多厉害。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系好马匹,便向正穿好衣服欲去百户所的李啸堵来。
张行猛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到他,牙疼般地吸着气,冷笑道:“李大傻子,听说你昨天把崔友打了。”
李啸话语冰冷如铁:“你是不是也想讨打。”
张行猛登时大怒,他暴喝一声,迅疾挥拳直击李啸面门。
李啸敏捷地闪身避过,随即右臂勾屈,一声怒喝,手肘猛砸向张行猛暴露出的后背上。
张行猛招势已老,他是个打架惯了的,心知不妙,连忙就拧腰向旁边闪去。
谁知李啸招数迅猛,张行猛虽然闪避得快,却也来不及完全躲开。
李啸的手肘重重地砸在张行猛右肩处,一声闷响后,能明显听到让人胃酸的骨头错位碎裂声。
与此同时,是张行猛让人几乎震破耳膜的嘶吼惨叫。
一旁的雷傲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想不到张行猛这个凶恶野蛮的大块头会这么快地被李啸打得失去战斗力。
雷傲大吼着冲过来,飞起一脚,势大力沉地猛踢李啸胸口。
没想到李啸侧身一避,随即右手飞起,扣住他踢出的脚踝,立刻借力向前一拔,雷傲失去重心,仰面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怒气冲冲要爬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个凶狠凌厉的脚影袭来,雷傲心下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做出闪避,李啸的左脚已狠狠地踢在他右脸上。
冲扬的血雾伴着几颗满是鲜血的牙齿,从他口中飞迸而出,。
雷傲同样发出不似人声痛彻心扉的怪嚎。
又一记威猛凶狠的扫堂腿横击在他后背上,雷傲立刻脸朝地猛栽了个狗吃屎。
他与张行猛一样,再也爬不起来。
在他们的让人心悸的惨吼声中,李啸平静的去河边洗净手上与身上沾染的血迹。
“你们的马,我带走了,算是我今天不杀你们的买命钱。”这是李啸留给依然在地上打滚哀嚎的两个人最后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