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滔说明之际,张昊天看到雪姐在院子重要放好了药炉,点好火。药炉旁已经备好三种不同的药材,张昊天并不知道这是三道怎么药材。
不过这也是张昊天第一次看到滔煮药,只是缘何将药炉搬出后院中央煮药,张昊天并不清楚。
“滔,差不多时候时候了。”雪姐走到滔身边提醒。
滔便走到药炉旁停下,取出了一张赤符,准备施术。张昊天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暗暗地取出一张龙文符,无声施术了龙目视灵。
张昊天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流光。他看到大量的道灵拢聚在药炉周围飘旋,有着独特的节奏,疏散收拢有这一种呼吸的感觉,张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独特的道灵行为。
“万灵沉降,零星不语,通窍以晓。”滔低声吟诵符咒。
六众浊位·万灵晓!
是使用浊位六众文的药师炼药时,用于感知炼药时道灵变化的符术,因为在炼药时,道灵的变化会体现出药力的变化,药师通过辨别这种变化,分辨药材添加顺序时候,已经熄火出药的时机。
张昊天察觉到,道灵每一次的收拢都比上一次要有细微的变化,更加靠近药炉,这种吸引道灵的性质可能是因为药炉的材质,张昊天这么猜测。
而滔施展万灵晓就是在洞悉这种变化,在道灵即将收拢到最小前,滔伸手递出玉盒,盒中所躺的便是那支知言心枝。
滔另一手已取出一张紫符,只听他再念诵一句符咒“手若虚空,巧引地灵。”
六众浊位·虚引手。
滔右手的经脉脉络全部染上紫光,只见他右手未触及知言心枝,只在知言心枝上轻抚而过,金色闪烁的知言心髓被引流而出,而被抽出心髓的知言心枝变得完全晶莹透明,像是水晶工艺品。在虚引手的掌控下,知言心髓缓缓落入温火慢煮的药壶中。
张昊天注意到,知言心髓落入药壶中时,周围道灵恰好收拢到最小,在知言心髓入壶后,周围缠绕的道灵也起了变化,近似浑圆的球体,一点点往药壶中凝聚过去。
这就是药力的变化吗,果然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和道灵息息相关的。
接下来,滔依序加入了放在药炉旁边的三道药材。
观音柳、托天皮、念禅心,三味药的顺序和放入的间隔都要严格的要求,对于滔这样经验老到的医师来说,把握这一点并无难度,关键是之后的步骤,多人配合出现的纰漏是滔无法预料的。
“我们先进房间做准备,药煎后滔会送进来的。”雪姐对张昊天和张馨华说道,“你们三兄妹谁进来一个,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哄你们娘亲喝药。”
兒言谷他们清楚母亲现在的精神状况,没有人哄她喝药她根本不愿意喝药的。在家中,负责照顾她的人是文婆,可是现在文婆已经不在,只能由他们三个子女来,而他们三人最适合的人到底是……
张昊天望着兄妹三人,只见兒言谷和兒风宏都伸出手指着兒燕,兒燕愕然,看着两边的兄长“为什么是我?娘她不是都会把我们三个当成大哥吗?”
“确实,娘她会把我们三个都当成大哥,”兒言谷跟兒燕解释,“可是,娘她说不定是分得清我们三个人的,因为怎么看她最宠的是你这丫头呀。嘴上虽然都是喊风宏,可是她更宠你这个小风宏。”
“二哥……”听到兒言谷的解释,兒燕心中是很复杂的。
杨君念是在生下兒燕后不久负伤,在兒燕的记忆中,娘亲从来都没有唤过她一声燕儿,可即使娘亲只会喊她风宏,兒燕还是愿意往娘亲的房间跑,被娘亲爱抚是最舒心放松的。
张昊天没有了解过兒燕的过去,但是看到她的表情,还有她身边缭乱的道灵,也大概能估摸出她的心情。
“进去吧,让你娘亲可以喊你一声‘燕儿’。”张昊天对兒燕笑道。
看着张昊天的笑,兒燕那张憔悴的小脸终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张昊天狠狠地点头“嗯!”
为了让娘亲可以叫自己一声“燕儿”,抱着这样的想法,兒燕跟着张昊天他们走入了母亲休息的病房。
兒言谷和兒风宏目送着妹妹走入母亲的病房,他们脸上更是担心和忧虑。
“风宏,你来了吗?”坐在床上的杨君念见兒燕进来后,便开口喊出了风宏的名字。
“娘。”兒燕来到母亲床边坐好,抓紧了母亲的手。
“怎么了?风宏,怎么看上去满脸失落的?遇到什么事了吗?跟娘亲说说。”杨君念关切地问。
这是张昊天第一次看到兒燕和母亲相处的情景,即使有着这份伤,杨夫人也深爱着自己的子女,悉心地关爱着他们。如果没有这伤,兒燕一定会在母亲的宠爱下过得很幸福吧。
不对,兒燕已经得到了母亲宠爱的幸福,她缺的是那一声“燕儿”,缺的是和母亲一起欣赏外面美好事物的回忆。而他张昊天现在能为兒燕做的就只要好好用好龙药引符术。
兒燕抬头望着母亲清澈的双目,摇摇头道“不,我没事,我在想娘的病一定会好的。”
杨君念先是略为一惊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继而仍旧用那种温婉如水的眼神望着兒燕,手轻抚着兒燕的长发,特别是兒燕左鬓的麻花辫。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沉浸在安抚女儿的感觉中。
其实她是认得出女儿的吧,张昊天看着母女相处的这一幕,心里这么觉得。
不久,药液已经煎好,滔用玉碗盛着金色的药液走进房间。
那碗药上所凝聚的道灵让张昊天看到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无生命之物上可以依附如此众多的道灵。
“来。”滔将知言心髓药液递给兒燕,示意她让母亲喝下这剂药。
“娘,喝完这碗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兒燕将药液递到母亲嘴边,劝诱母亲喝下知言心髓药液。
杨君念没有像雪姐想象中的那般抗拒吃药,很自然地接过了兒燕递过来的药碗,将碗中金色的药液喝入腹中。
是因为兒燕的缘故吗?可是现在谁也无法探究,药效起得很快,杨君念很快便昏睡过去。
雪姐和兒燕合手合脚让杨君念在床下躺下,当雪姐卸下床单后,张昊天才注意到杨君念的小腿早已因多年未下床行走而肌肉萎缩。
而杨君念身上的道灵也十分稀疏,恐怕就算没遭遇这场变故,也无法多活几年。
不过随着药液入体,杨君念身上的道灵也开始活跃起来,不愧是知言心枝,张昊天心里现在只在感叹知言心枝的奇效。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滔对兒燕说道,让兒燕暂离房间。
兒燕此番的作用就是让母亲喝下知言心髓药液,在接下来的治疗中她派不上用场,待在房中只会碍手碍脚。
兒燕没有埋怨什么,转身离开,在经过张昊天身边,低声说了句“拜托你们了,昊昊。”
张昊天沉重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望着兒燕走出房间。
“准备开始了,张馨华,施术感知。”滔对张馨华下了指令。
张馨华取出了一张青符,张昊天看到青符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表妹已经可以使用青符。
张馨华没有过多涉猎符术,从滔身边学习的几个符术都是医术上的,加上滔要求她不断施展数量,一两个符术达到青阶也不出奇。
“灵线牵,通物观形。”张馨华念出符咒。
六众浊位·通灵观。
张馨华无法施展出滔那样高阶的感知符术,只能通过利用她特殊体质的加以符术辅助连同活药来感知道灵。
无形的线连通张馨华与她肩上的三只不同的活药毒虫,张馨华透过它们感知杨君念身上道灵的变化。
张馨华再度取出一张道符,不过不是青符,而是黄符,毕竟她现在可以施展的青阶符术不过一二。
“语转落,言发身随。”
六众浊位·言身随。
“竹柳虫出,毒入天灵。”张馨华如是说道,肩上竹柳虫飞出,将要落在杨君念额头。
滔大声提醒张昊天“昊天,准备。”
“好!”张昊天回应一声,龙文符已从雪字盾空闪现于手中。
朱柳虫毒针一入杨君念天灵,张昊天便可见道灵变化,知施术时机已到,立马无声施术,毕竟治疗争分夺秒,他可没有念动符咒的闲心,他有无声施术比念咒更快的自信。
龙文·龙药引。
龙药引符术落在杨君念的身上,泛起一层金色的流光,龙药引曾经压制住刘文慧的陨血蛇毒,如今能在杨君念身上起到多大作用,相信滔也是有自己判断的。
被龙药引压制住的朱柳虫毒性没有危及到杨君念,杨君念身上没有出现叶柳虫毒的反应,而是顺利刺激了知言心髓与观音柳之间的药性,张昊天看到杨君念身上的道灵光芒比起之前亮堂了许多。
片刻后,张馨华再度唤出一只毒虫“断魂虫出,毒入双阳。”
断魂虫落在杨君念脸上,这一幕若是给兒家那三人看到恐怕只会引起不适,张昊天看着也觉得这断魂虫趴在人脸上很是渗人,滔不让亲属观摩治疗过程也不是无法理解的,帮不上不单止,还要看着这么惊险的一幕提心吊胆。
只见断魂虫两只大毒钳稍稍刺入杨君念的太阳穴,将自身的断魂毒注入,这细致的动作恐怕也是张馨华的精心控制的结果。
与此同时,雪姐亮出早已准备好的落符,念动了符咒“流聚一方,清心缔结。”
六众苍位·流心结。
用来抑制断魂虫对人体毒性的落阶符术,如此重大的治疗,作为医师自然祭出自己所能施展最为强大的符术,而落阶则是雪姐所能施展最高阶层的符术。
雪姐只是一名落阶初入的符师,这件事张昊天并不知晓,不过既然他不过黄阶的龙药引压制住了叶柳虫的毒性,落阶的符术自然也不在话下,张昊天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张昊天显然估计错了,他并不清楚叶柳虫只是因为毒性不强才交给他对付的,这断魂虫毒可不好对付。
“嘴唇泛青,有些微毒素渗透出来了。”雪姐说得很自责,这是她施术不够完好的后果,落阶对付断魂虫果然是太过勉强了。可她已经是三味医馆压制断魂毒的最好人选,毕竟还有更强的暗凝虫在后面,需要滔来施术应对。
“不严重,在允许的量内,不要慌,继续维持符术。张馨华,看好时机。”滔安抚雪姐的同时,不忘叮嘱张馨华一番,到了最后一步,他们自然得小心万分。
“滔叔,如果你施展符术后压制不住毒会怎样?”张昊天担心地问,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感觉很不好。
“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们不能让它发生。”滔凝重答道。
张昊天一句明白滔的意思,失败的后果无法挽回,他们必须成功。可万一出了状况,他又做什么呢,只能坐以待毙吗?恍惚间,张昊天想起了走出心猿幻境后短暂进入盘心幻境的事。
没有能突破道心境界,但是却多了一份莫名的感悟,张昊天至今未能试验,但张昊天很有把握可以施展出一个新的龙文符术,只是这份感悟适用于这种时候吗?
张昊天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释放出第三只毒虫的时机已经到了,张馨华道“暗凝虫出,再入天灵。”
张昊天听得出,表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也难怪,毕竟是那么重的担子,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复杂的治疗。
暗凝虫落在叶柳虫注入毒素的地方,将自身的暗凝毒素注入杨灵君天灵,暗凝毒素与叶柳毒混合,混毒毒性增强,张昊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龙药引竟有些压不住。
滔迅速用紫符补上最后的符术“浊分数流,灭消解。”
六宗浊位·分道解。
紫阶的分道解直接在杨君念的身上结成一个巨大的紫色纹路,像是符文回路的具象化。如此强势的符术,看似足以将毒性压制,可却出现了滔预想不到的状况。
杨君念的身体突然痉挛起来,经脉从天灵盖开始发紫,向着全身蔓延下去。
张馨华慌乱地将毒虫全部撤离杨君念的身体,忙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滔也是一脸凝重,但起码他已经明白过来这种情况的成因,只是他根本无解决之法,这种治疗法他也是第一次用,根本无法预料意外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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