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伦发明纸张之后,书籍的价格降低了很多,但是因为活字印刷书尚未出现,高门豪族又依旧牢牢把持着造纸业,以至于书籍对寒门子弟来说依旧昂贵无比。寒门子弟想要读书,往往都要借书来抄,还不一定能借的到。
贾诩虽然出自名门(其先祖贾谊是本朝初年著名的大学问家),但是年少时家道中落,想读书而不能,只好向别人求借来抄,即使顶着‘名门子弟后裔’的光环,依旧遭受了不少白眼。幸好后来凉州大名士阎忠看重他,不但任由他翻阅自己收藏的书籍,还是举荐其为孝廉,他才得以崭露头角。正因为亲身体验过,他才知道书籍的珍贵,更知道寒门子弟想读书的艰辛。
吕布对此毫无兴趣,郭嘉和赵云深知内情,神色并无变化。李儒和张济叔侄三人却和贾诩一样看着公孙续。张济叔侄只是想听听公孙续如何答复,贾诩和李儒却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若是公孙续当真能解决‘书籍昂贵’这个问题,而且大力推广,无疑会被天下寒门子弟争相崇拜,打压高门豪族才有可能实现。
公孙续微笑道:“诸位都知道我建立了一个工匠营,经过反复试验,他们已经制作出了可靠的铅活字,可以把一本书的成本降低十倍!”
“铅活字?把一本书的成本降低十倍?”贾诩几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懂铅活字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一想就知道和书籍有关,若是公孙续所言属实,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个史无前例的好消息。
“用铅和锡制造一些活字,然后镶嵌到印刷板上……”公孙续回想了一下马均当时的说法,把活字印刷术的原理简单说了一下。
贾诩离席而起,走到大厅中间跪伏地上,颤声道:“属下为主公贺!同时替天下读书人谢过主公!主公此举功在千秋,泽被后世,定能收天下读书人之心!”
李儒暗骂自己反应迟钝,没有第一个站出来恭贺,赶紧跟着贾诩行礼祝贺。
张济叔侄不敢怠慢,先后站了出来。
郭嘉和赵云相视一笑,也向公孙续拱手道贺。
吕布心里很是茫然,这什么活字印刷术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让贾诩等人都如此激动?不过既然大家都在恭贺,他也置身度外,随口附和了几句。
公孙续淡然笑道:“还有很多事要商议,诸位请入座吧!”
众人各自归座,贾诩几人看向公孙续的眼神都热烈了很多,当今天下的地方诸侯里面,公孙续拥有最强大的军队和充盈的钱粮,本来就有横扫天下的能力,现在又有了这种收取读书人的手段,天下谁还是他的对手?只要公孙续成功,他们就是开国元老,这可是谁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公孙续习惯性的敲了敲案几:“诸位知道即可,千万不可宣扬出去,某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再公布此事!”
众人纷纷拱手:“谨遵主公之命!”
公孙续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肃然道:“接着刚才的话题。某不但要打压高门豪族,大肆提拔寒门人才,还会建立内阁,削弱君权!”
此言一出犹如天崩地裂,贾诩等人都震惊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秦始皇开始,几乎每个皇帝都在致力于加强手中的权柄,为此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血雨腥风的大事,公孙续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在试探吾等?
公孙续并未理会众人震惊的脸色,自顾道:“秦始皇在位的时候,秦帝国是何等强大,结果却二世而亡,诸位可知最主要的原因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吕布在内都心知肚明,不过都不想第一个站出来说出那个答案。
好在公孙续并未等他们回答,而是自问自答地说道:“在某看来,主要是秦二世和赵高的倒行逆施造成的!也许换一个英明的皇帝,比如秦太子扶苏,可能情况不是如此,但是谁能保证后来出另外一个胡亥?到了本朝,昏聩之辈更是屡屡出现,元帝大肆推行儒家不切实际的空想政策,使得大量土地被高门豪族吞并,朝廷威望日益衰落,导致江山葬送在哀帝手中。先帝宠信宦官,卖官鬻爵,骄奢淫逸,天下出现这等糜烂的局面,可以说都是他一人之过!咳咳……”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十分激烈,被自己呛了一下,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郭嘉和赵云早就听公孙续说过这些话,因此并不感到惊讶,贾诩等人先是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赤果果的谋逆之言!不过随即又大为兴奋喜悦,公孙续能对他们说这番话,毫无疑问已经把他们看做亲信部下。
李儒低声问道:“主公,内阁就是丞相府吗?”
“不是!”公孙续摇了摇头,把内阁六部制度简单解释了一下。
李儒骇然道:“主公,如此一来,天子的权柄岂不是落入内阁手中?”
“大部分权力确实从天子手中转移到了内阁,不过天子会永久保留行政权,确保皇室自身的利益。”
“行政权?”这又是个新名词,贾诩等人再次茫然不解。
公孙续再一次简单解释了一下何谓行政权和立法权,这其实是阉割过的君主立宪制,因为并不想让‘议会’这种东西在大部分民智未开的时候出现,那样只会吵吵闹闹坏事。说到这里,他顺口提了一下在天津那边实行的军功授田制,声称以后会竭尽全力把土地分给庶民百姓。
贾诩吞了口唾沫,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终于明白公孙续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限制君权!如果公孙续真的能把土地都分给庶民百姓,再配合这种内阁制度,绝对会迎来一个长治久安的新朝廷!
李儒骇然望着公孙续,他知道这种做法是对的,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新朝廷延续更长的时间,但是心里却大为惋惜,这样一来,公孙续作为‘开国之君’肯定能用巨大的威望压住内阁,但是后来的皇帝很可能会成为内阁的‘傀儡’!如果换了是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张绣看了看张济,发现叔父一脸呆滞,他暗自笑了笑,赵云说过好几次,公孙续乃是不世出的明主。他之前只是钦佩公孙续的武力,对其他方面并不是很了解,此时才知道赵云所言非虚,这种甘愿主动让出大半权柄的做法,证实了公孙续确实是个心胸开阔的明主。
吕布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不过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公孙续已经承诺将来让他做倭国国王,以后新朝廷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公孙续沉声道:“某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以后会不断完善,直到大多数人能接受!好了,此事暂且搁置一边,奉孝,你继续说!”
郭嘉点点头,把手中的棍子指向地图上的洛阳,低声喝道:“张济张绣何在?”
张济叔侄同时起身,抱拳答道:“末将在!”
郭嘉在地图上点了几下,命令道:“你二人带上弘农军三万精兵,向西绕过洛阳,攻击官渡、陈留一带,不求建立大功,只要阻止曹操的大军进入豫州即可!”
“末将遵令!”张济叔侄心头顿时松了口气,这个差事并无多大风险,曹操的地盘是兖州,大军又都在冀州和袁绍在一起,进入豫州的可能性并不大。郭嘉让他们进兵官渡、陈留,毫无疑问是为了威胁曹操的后方,同时在曹操败退的时候阻止他逃到豫州。
张济抱拳问道:“敢问郭祭酒,某叔侄去了东面,弘农怎么办?”
郭嘉沉声道:“大将军准备抽调张郃的两万人马驻守弘农,将军若是需要增援,张郃所部会随时前去相助!”
张济点了点头,他的夫人在弘农,若是率领大军离去,不免会担心夫人的安危,有张郃的大军前来接替城防,他就彻底放心了。
张绣心里跃跃欲试,师弟赵云比自己出道晚,地位和名声却远胜于己,这次冀州大战一定要寻找机会建功立业,以免在师弟面前抬不起头。
郭嘉再次喝道:“赵云何在?”
“末将在!”赵云迅速起身,抱拳应了一声。
“明日一早,你就快马加鞭赶回天津,七天后准时发起进攻!”
“喏!”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惊讶无比,赵云是公孙续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值此用人之际肯定不可能被闲置,但是去天津做什么?
李儒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拱手问道:“属下斗胆请问主公,赵将军去了天津,又该如何进攻冀州呢?”
公孙续呵呵笑道:“此事容某卖个关子,数日后就知道了!天亮之后,某就会赶回博陵,从那边发起进攻!还望诸位按照之前奉孝所说,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可出什么纰漏!”
“谨遵大将军之命!”众人纷纷起身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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