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怜的人!”刘汉说,他假装感动得同情起这个青年来。“唉,你看,他没料到杰克会这样突然地回来。你说,他要是突然出现了点意外,或碰巧移情别恋了!突然发生了这种事,的确是很令人难受的。”
“唉,真的,但无论如何,”卡特一面说话,一面喝酒,这时酒劲已开始在发作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杰克回来可是交了好运了,受打击的不只是项忠一个人吧?”
“哦,你的话没错,不过要我说他自己也快要倒霉了!”
“嗯,别提了,”卡特说,他给项忠也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已是他喝的也不知是第八杯还是第九杯了,而刘汉始终只是抿一下酒杯而已。没关系你就等着看他是怎样娶那位可爱的如茵姑娘吧,——他这次来就是来办这件事的。”
刘汉这时以锐利的目光盯着那青年,卡特的话字字句句都融进了那青年的心里。
“他们什么结婚时候?”他问。
“还没决定!”项忠低声地说。
“不过,快了,”卡特说,“这是肯定的。呃,对不对。刘汉?”
刘汉被这个意外的攻击吃了一惊,他转身向卡特,细察他的脸部的表情,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在那张醉醉醺醺的脸上看到了羡慕和嫉妒。因为,刘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你就别酸溜溜的啦,轮到谁都轮不到你。”
“来吧,”他倒满三只酒杯说:“我们来为杰克,为美丽的如茵姑娘,干一杯!”
卡特哆嗦着的手把杯子送到嘴边,咕咚一声一饮而进。项忠则把酒杯掉在了地上,杯子碎了。
“呃,呃,呃,”刘汉说话含糊不清,给人感觉酒精主导了他的大脑,“村那边,小山岗上那是什么东西呀?看,项忠!你的眼睛比我好使。
我一点也看不清楚。你知道酒是骗人的家伙,但我敢说那是一对情人,正手挽手地在那儿并肩散步。老天爷!他们不知道我们能看见他们,这会儿他们正在拥抱呢,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亲过嘴!”
刘汉当然不会放过让项忠更加痛苦的机会。
“你认识他们吗,项忠先生?”他说。
“认识,”那青年低声回答。“那是杰克先生和赵如茵小姐!”
“啊!看那儿,喏!”卡特说,“你们怎么竟认不出他们呢!喂,杰克,喂,美丽的姑娘!到这边来,告诉我们,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因为项忠先生就是不告诉我们!”
“你别嚷好吗?”刘汉故意阻止卡特,后者却要说下去的样子带着醉鬼的拗性,已把头探出了凉棚。“为人要公道一点,让那对情人安安静静地去谈情说爱吧。看咱们的项忠先生,向人家学习一下吧,人家这才叫通情达理!”
项忠已被刘汉挑逗得忍无可忍了,他象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好象憋足了一股劲要向他的敌人冲去似的。
正在这时,如茵带着微笑优雅地抬起她那张可爱的脸,闪动着她那对明亮的眸子。
一看到这对眼睛,项忠就想起她曾发出的威胁,便又沉重地跌回了他的座位上了。
刘汉对这两个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在发酒疯,另一个却完全被爱征服了。
“我跟这个傻瓜打交道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他默默地自语道,“我竟在这儿夹在了一个是醉鬼,一个是懦夫中间,这真让我不安。看来我得做点什么干涉一下。”
“喂!”卡特继续喊道,并用拳头撑住桌子,抬起了半个身子——“喂,杰克!你竟究是没看见你的朋友呢,还是春风得意不愿和他们讲话?”
“不是的,我的亲爱的师叔,”杰克回答,“我不是什么骄傲,只是我太快活了,而想快活是比骄傲更容易使人盲目的。”
“呀,这倒是一种说法!”卡特说。“噢,您好,杰克夫人!”
如茵庄重地点头示意说:“现在请先别这么称呼我,在我的家乡,人们说,对一个未结婚的姑娘,就拿她未婚夫的姓名称呼她,是会给她带来恶运的。所以,请你还是叫我如茵吧。”
“我们得原谅这位好心的卡特先生,”杰克说,“他不小心说错话了。”
“那么,就赶快举行婚礼呀,杰克先生。”刘汉向那对年青人致意说。
“我也是想越快越好,师叔。今天先到我父亲那儿把一切准备好,明天就在这儿的琼斯庄园举行婚礼。我希望我的好朋友都能来,也就是说,请您也来,刘汉师叔,还有你,卡特师叔。”
“项忠呢,”卡特说完便格格地笑了几声,“也请他去吗?”
“我妻子的兄长也是我的兄长,”杰克说,“假如这种场合他不在,如茵和我就会感到很遗憾。”
项忠张开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今天准备,明天举行婚礼!你也太急了点吧!新郎官”
“师叔”杰克微笑着说,“我也要像如茵刚才对卡特所说的那样对你说一遍,请不要把还不属于我的头衔戴到我的头上,那样或许会使我倒霉的。”
“对不起,”刘汉回答,“我只不过是说你太匆忙了点。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人总是急于得到幸福的,师叔,因为我们分离的时间太长了,实在不敢相信天下会有好运这种东西。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倒也并非完全为了我自己,我还得去蛋壳星一趟。”
“嗯?”刘汉心中一惊,问道:“真的!你是第一次去那儿吧?”
杰克说道:“是的。”
刘汉问道:“你去那儿有事吗”?
杰克说:“不是我的私事,是师姑奶奶差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师叔,这是我应尽的义务,而且,我去只要不长的时间就够了。”
“是,是,我知道,”刘汉说,心中暗道:“到蛋壳星去,一定是跟那个事有关。嗯!我倒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好主意。”
刘汉接着酸溜溜地卡特说:“我们的这位师侄,现在可是一个大忙人,不像我们,都不中用了。”于是他又转向那正要离去的杰克大声喊到:“一路顺风!”
“谢谢。”杰克友好地点一下头说。
于是这对情人便又平静而又欢喜地继续走他们的路去了。
刘汉的眼睛一直随着杰克和赵如茵,直到他们消失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才回过头来仔细地观察项忠。
项忠已经倒在椅子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卡特正在一边含糊地唱歌一边喝酒。
“我可怜的师侄,”刘汉对项忠说,“这桩婚事,并不能使人人快活。”
“它使人失望。”项忠说。
“那么,你也爱如茵小姐吗?”
“我崇拜她!”
“你爱上她很久了吗?”
“从第一次见她,我就爱上她了。”
“既然这样,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想个补救的办法。见鬼,我想不到你会这样窝囊。”
“你叫我怎么办”项忠说。
“我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事吗?又不是我爱上了那个小妞。。。。是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
“我要杀了那个男的,那个女人曾经对我说,如果她的未婚夫遭到什么不幸,她就会自杀的。”
“得了吧,人都会这么说的,但决不会真的去做的。”
“你不了解如茵,她是说得出来,就做得到的。”
“傻瓜!”刘汉自言自语地说,“只要杰克当不上使者就行,她自杀不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如茵死了,”项忠语气坚决地说,“那我也情愿死。”
“这就是我所说的爱情!”卡特说,他的口齿比刚才更加含糊不清了,“这是爱情!,否则我就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了。”
“喂,”刘汉说,“我看你倒是个老实人,活该我倒霉,我倒愿意帮你的忙,可是——”
“喂,”卡特说,“可是什么?”
“亲爱的朋友,”刘汉回答说,“你现在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喝光这一瓶,你就会烂醉了,去喝吧,别来打扰我们的事情,因为这事得动一下脑筋才能冷静地下判断。”
“我喝酒!”卡特说,“好,那倒不错!这种酒瓶还没有我的巴掌大,我能喝上四瓶!”卡特用他的酒杯敲着桌子嚷道。
“师叔,你刚才说。。。。。。?”项忠等这一段插话一说完就着急的问道。
刘汉忙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卡特这个酒鬼把我的思路给打断了。”
“我爱喝就喝,我想喝就喝,我不怕酒后失言,不像某些人。那些怕酒的人就不敢喝,因为他们心里怀着鬼胎,怕喝了酒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卡特此时又哼起了酒桌上最流行的两句劝酒诗:“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师叔”项忠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就是刘汉,他紧紧抓住刘汉的手,说;”你刚才说你很愿意帮我的忙,就是……”
“对了,就是我附带说一句,我帮你的忙,只要杰克娶不到你所爱的那个人就行,怎么样,这件事是不难办到的,只是不必非把杰克置于死地。”
“只有死才能让他们分开,不,也许死都分不开他们,他们会埋葬在一起的。”项忠垂头丧气地说。
“看你讲话的这个样子,真象一个傻子,朋友,”卡特说,“这位是谁?他是刘汉,是一个诡计多端、狡猾奸诈的智多星,他马上就能证明你错了,证明给他看,刘汉。”还没等刘汉开口,卡特晃悠着脑袋,强行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接着说,“我来代你回答吧。杰克不一定非死不可,假如。。。他死了,也实在太。。。可惜了,杰克是个好人。我喜欢杰克。杰克,祝你健康!”
项忠不耐烦地站起来。
“让他去说吧。”刘汉按住那青年说,“他虽喝醉了,但讲的话倒也不失道理。分离和死亡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假如杰克和赵小姐之间隔着一道墙,他们就不得不分手,其结果与让他躺的坟墓里一样的。”
“不错,但关在牢里的人是会出来的,”卡特凭着尚存的一些理智仍在努力倾听着谈话,“而他一旦出来,象杰克这样的人,还有人给他当后盾,他报起仇来——”
“那有什么可怕?”项忠轻声地说。
“噢,我倒知道,”卡特说,“凭什么把杰克关到牢里去?他又没有抢劫,杀人,害人。”
“闭嘴。”刘汉大声说。
“我就不闭嘴!”卡特继续说,“凭什么关系把杰克关到牢里去。我喜欢杰克。杰克我祝你健康!”说着他又把一杯酒倒进自己的嘴里。
刘汉看到卡特的神色已经恍恍惚惚了,知道酒性已经发作了,便转过去,对项忠说:“喂,你知道没人非要让他死不可。”
“那当然了,假如象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有办法可以使杰克被捕,那当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有办法吗?”
“可怜的项忠,卡特的酒话你也当真?我可没说把他关进牢房,你要知道,把一个人关进牢房,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我是说,只要去找,总是有办法的。”
“我不知道这事究竟是否与你有关,”项忠抓着他的手臂说,“但我知道,你对杰克也一定怀有某种私怨,因为心怀怨恨的人是决不会看错别人的情绪的。”
“我?我怀有恨杰克的动机?”刘汉一惊,“不!我发誓!我是看到你很不快活,而我又很关心你,仅此而已,既然你认为我怀有什么私心,那就再见吧,我亲爱的朋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事吧。”刘汉站起来装作要走的样子。
“不,不,”项忠拉住他的手说,“请别走!你究竟恨不恨杰克与我没有关系。我是恨他!我可以公开宣布恨他。只要你能有办法,我就来干。。。。。。只要不杀了他就行,因为如茵说过,假如他死了,她也要去自杀。”
卡特本来已把头伏在桌子上,现在忽然抬起头来,用他那迟钝无光的眼睛望着项忠说:“杀唐太斯!谁说要杀唐太斯?我不愿意他死,我不愿意!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人杀杰克,我不许!”
“谁说过要杀他了,你这傻瓜!”刘汉答道。“我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喝杯酒,祝他身体健康吧,”他给卡特倒满了酒。
“对,对,为杰克身体健康干杯!”卡特把酒一饮而尽说,“这杯祝他身体健康祝他健康!嗨!”
“可是办法,——办法呢?”项忠说。
“你还一点也想不起来吗?我刚才说到一堵墙。”
“把他关进去!?你不是说。。。”
“唉”刘汉说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智商往往都被清零。这话我原本不信,我现在是彻底地相信了。”
“那么你有主意了吗?”项忠不耐烦地说。
“那么”刘汉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卡特,最后,用手指沾了沾杯子里的酒,在桌子上写道:“断后路”三个字。
“断后路?”项忠咕哝的说,没明白刘汉这三个字的意思。
“是的”刘汉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断后路?你要断谁的后路?地球人,你一个人在那嘟嘟囔囔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把你留下来,可不是想听你在那自言自语。”一个声音打断了了项忠的回忆,等他四周环顾,才发现跟他说话的是那个天河二号。
“别胡说了。”项忠反驳道,“你明明看见我在在为我的叔叔被你们无缘无故地抓起来而伤心。”
“不,你没有!”天河二号答道,“我看见你正在盘算一件可怕的阴谋,地球人,你骗不了我,我扫描了你属于的表情,所有的表情细节都说明,你正在动坏心思。”
“闭嘴!你根本什么也没看见。”项忠阻止天河二号的自以为是的说话,发现那个拉屎的院长还没回来,便问道:“老教授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天河回答说,“大概是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吧,先别管他在哪儿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下你那位可怜的朋友。”
项忠说:“你会帮我?”
“唔,是这样!”天河二号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茬说,“我只不过对你们这些全身的毛都退化的人,比较感兴趣。我不明白,你们地球人为什么进化得连毛都没了。”
“再见了,再见了,我亲爱的!”现在不耐烦地舞动着手臂,他可不愿意跟一个冰冷的机器没完没了地讨论进化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老教授,商量如何将刘汉救出来。
“什么!你叫我什么?亲爱的?”天河二号发出悦耳的笑声说,“去吧,快去快回!我这就给你开门。亲爱的,这个称呼太好听了,我以后的名字就叫‘亲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