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处蛮夷邸,蛮夷邸是专供外国使者和商人食宿。长安城也有客栈叫厩置,就是驿站的意思,主要为进城的官员提供食宿。就条件来说蛮夷邸还是要好一些,毕竟外宾和商人有一共同的特点,不差钱。
吃饭的时候,病已终于不再拘束了。
可对于刘畅一直逼着自己叫“叔叔”,还是很抗拒,除了下午被逼无奈叫了声“叔叔”外,再也不肯叫第二声。
找到了机会,把病已拉到自己的身边,萝卜大棒一起上“为什么不叫了?叫叔叔,叔叔给你买好吃的”
“都叫过了。”一下午的接触,病已已经不再认生,表示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叔叔这俩字的记忆已经彻底抹去了,毕竟已经两年多了,当时病已才一岁多,幼童哪有那么长的记忆。对于刘畅的萝卜加大棒,病已表示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小脸一扬
“哼,哪有这么小的叔叔!”病已终于把自己的底线掏了出来,给你面子,还没完没了了。
尴尬立刻写满刘畅的脑门到脖颈,也不顾姑姑和邴吉二人的偷笑,必须马上纠正这孩子的错误思想,不然就真没有当叔叔的命了,他可就只有这一个小祖宗级的侄儿。
“叔叔不是个子矮,是叔叔忘了长。叔叔只要想长,长得可快了。你看叔叔是不是长高了。”刘畅垫起脚尖。
“这我也会”病已也垫起脚尖,不甘示弱。
“我还可以长”刘畅站在矮塌上。
“我也可以”病已也站在矮塌上。
败了,彻底失败,刘畅也没辙了。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另一只取得胜利的公鸡,则高昂着头,就差“喔喔喔”了。
“我一定多多吃饭,快快长个”
“我也要多多吃饭,快快长个”
“谁吃的多,谁就是叔叔”刘畅抓起一个鸡腿。
“好”病已也抓起一个鸡腿。一阵硝烟后,原来耷拉的脑袋昂了起来,原来昂起的脑袋耷拉了。
“叫叔叔”
“叔叔”声音虽然几不可闻,小病已也愿赌服输,绝不赖账。
“没听见,大点声”
“叔叔!!”
“哎”小刘畅终于拿到了冠名权。
吃完饭,大家回到各自房间。邴吉留在刘畅的房间。当然病已在刘玲的房间跟自己的大姑奶奶玩。
“唉。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刘畅先发出感慨,自己离开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散的散,死的死。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见到了病已。
刘畅和邴吉对着跪坐在一个矮几前,几上各自面前有一个耳杯,矮几的一端,燃烧着一个碳盆,碳盆上有一个支架,支架上放一个瓦罐,瓦罐里冒着腾腾热气。
刘畅首先开口,像他们现在的样子,整天躲藏到底不是办法,既然自己遇到了,就不能不将问题解决。自己和这个侄儿天生的血脉关系,也不容他放手不管。
''“病已和你也真是有缘,每次都在不可能见面的时候,你们叔侄都能见到面”邴吉也有一些感慨。第一次,自己非要多管闲事,结果,把刘畅引到郡邸狱,他们叔侄得以见面;这一次,自己也是鬼使神差带病已来祭奠他的父母,前两年都没来,这一次一来,他们叔侄又见面了。除了缘分,没有其他的解释。
“你的家人还平安吗?”这是刘畅关心的问题,第一次,邴吉能保全病已,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这一次又靠邴吉。如果因此让邴吉遭受太大的损失,刘畅会内疚一辈子的。他真的做不到帝王那种,世间万物皆为我所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那种层次的不要脸。
“倒也没受什么牵连。多谢世子牵挂。”
“如此甚好,不然我刘氏一门就欠你太多了”
“世子言重,邴吉不敢当。”
“我这次回来,只因为姑姑想祭奠一下奶奶和兄弟姐妹,不日将离开。兄长有什么想法,尽可言明。小弟能做到的必定尽力”。
“还没有虑及此事,不知世子有何想法?”他一个小吏,能有什么想法,敢有什么想法?更何况牵扯一个皇子的前程。把病已的生命到保住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其中还有很大的运气因素,怎敢说以后。刘畅也很无奈,当然,把病已和邴吉都带走,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现在的地方,非验证之身,根本无法进入,只能把他们安放在山脚下,可那个地方天气过于寒冷,还有气疫,他们无法长期生活,自己在的时候,自己可以照顾一二,可自己早晚是要离开的,他一旦离开,他们必无法生存。
病已的最好结果就是回归皇室,但回归皇室的前提,病已的身份必须清白,不再受巫蛊事件的影响。
“巫蛊事件已经过去五年多了,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征和四年后,朝廷到也没有再追查,并把当时的绣衣使者江充夷了三族,刘屈氂被腰斩,并修建思子宫,在湖县也修了望子归台,似乎陛下有反悔之心,令人疑惑的是,并未给太子平反,太子依旧是有罪之身。”因为病已的缘故,邴吉这几年到也时常关注朝廷的动态。
“病已的最好结局就是回归皇室,长久流落在外也不行。既然皇帝的态度不明朗,我们就让他明朗,他不表态,我们就逼他表态!”刘畅主意拿定,目光坚毅,语言铿锵。
“明日,送病已回诏狱,既然事情从诏狱开始,就在诏狱结束!”听到刘畅的话,邴吉也没有反对。
一来他对这个小皇子有充分的信任,五六岁就能当帮主的人,岂是常人。二来,这个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快刀斩乱麻,总比钝刀割肉强。
第二天,刘畅一行人来到郡邸狱。狱卒等基本还是当年那些人,邴吉基本认识,只是原来邴吉的位置换了一个人。
接任者并不认识邴吉,也不知道邴吉就是他的前任。
“你说什么?!”
当听到邴吉说明来意,要借用牢房住几天的时候,这位接任的狱长彻底疯了,居然有人来借牢房住的?!
还没等这位接任者从惊愕和愤怒中清醒过来,就被刘玲在他的后颈处刺入一物,便安静的委顿在地,邴吉过来探了一下鼻息,还好,活着。
就把他拖到榻上平卧。邴吉出去,和以前的熟人接触了一下,也没有受到什么抵制。大汉的律法虽严,可当时那些兵士闯进来有明确的目标,根据情报,丐帮在这个郡邸狱周围活动频繁,怀疑牢中是丐帮一个窝点,例行检查,除了带走十几个女人外,没有牵连任何人,接任者也没交代邴吉的去向。
所以他们又见到了邴吉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还以为邴吉高升了呢。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北军事件,邴吉早就是通缉犯了,哪能逍遥到现在。团灭了北军,不仅震慑了朝廷,也震慑了皇家卫戍部队,不敢再枉捕乱杀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散播皇子在狱中的消息了。”刘畅说。
“只能找长安令了,让他给朝廷传话,最快。他是可以直接上朝的。”邴吉给出自己的建议,从其他渠道,一级一级的上报太慢,还有可能被压下。
最安全的办法是在城里散播消息,但这个方法最慢,效率最低。
“让长安令上奏当然最稳妥,但他不一定会配合,这里是他的辖区,出了问题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如果是好事,他会愿意,如果结局不如人意,他不会甘受。
最好是找个没有利益关系的人,还得是皇帝身边信任的人。”刘畅一筹莫展。
“找个黄门太监?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人”邴吉也发愁。
“太监也不行,皇帝问你咋知道的?他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受我们委托。得让这件事顺理成章,找其他大臣也一样,理由不好找,冒然上奏,皇帝也会质疑消息的来源,搞不好会背上别有用心和包庇的罪名。”
“我进宫跟父亲说,反正我也想进宫看看。”刘玲在旁边,看他们左商量,右讨论的,脑袋都整大了,多大的事儿,直接进去,问父亲不就结了。
“皇帝问你,你咋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这几年你跑哪去了?你怎么说。”刘畅看来姑姑一眼。
“我就说我当神仙去了,他老人家不是最喜欢神仙吗?我说我当神仙了,他一定很高兴,没准连太子的事都赦免了呢。”刘玲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禁得意洋洋,喜羊羊。
“拿来吧”刘畅伸出一只小手掌,递到姑姑眼前。
“拿,拿什么?”当姑姑的一头雾水,没头没脑的,叫我拿什么。
“不死药啊,长生不死的仙丹啊。祖父找神仙,不是自己想当神仙。自己想当神仙,他早就出家修道了,他是想永远不死当皇帝。”刘畅笑眯眯地看着姑姑“你现在是神仙了,自己的父亲要几颗长生不死的仙丹不过分吧,是吧,神仙姑姑?”刘玲一下就蔫了,小三说的对,到时候如果自己拿不出仙药,别说赦免太子,自己都得入罪。
“当了皇帝就想长生不死,始皇帝这样,现在自己的祖父皇帝也这样。想长生不死还整那么多老婆,生一大堆儿子干嘛?立了太子也接不了皇位,这不是逼太子造反吗!
想当神仙皇帝就别找那么多女人,生那么多儿子。如果当初曾祖父也是神仙皇帝,还有你什么事儿。”
刘畅嘴里嘟嘟囔囔,发泄内心对祖父的不满。
“对啊!”刘畅两眼一亮“我们可以找神仙来传话啊。皇帝最相信神仙,身边这种神棍多的是,经济实惠还省钱,又不搭人情。
那些人不是整天找神迹吗?神迹简单啊,我这就给你们展现神迹。”刘畅想通了关节,异常的兴奋。
“二子,起来干活。乖侄儿过来,叔叔给你变戏法”一阵忙乎后,把二子固定在侄儿的发髻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破绽,众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准备妥当之后,给二子下达命令“把所有的灯都给我打开,往天上照。不管是红的、绿的、黄的、必须穿透云层,对,就用激光!别乱动。他乱动你也不准乱动,好就这样。
姑姑,还有邴兄,哎,哎大哥,兄长!”邴吉看到病已的头上发出五彩的光芒,早就趴在地上不能动了。
“又不是给你看的,你浑身乱颤个什么劲儿,你和姑姑从现在开始,就抱着病已到处溜达,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就不信皇宫里的神棍看不见。”
且不说病已所到之处,什么狱卒、兵丁跪倒一片,就连关在囚室里的囚犯,看到五彩环绕的病已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