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石头,黑蛋抱着只老母鸡跑到院内
“翠花婶,我妈叫我送过来给道子兄弟补补身体。”
黑蛋奔三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这么个年龄段还“我妈叫我怎么怎么的”,让徐翠花觉得这娃脑子有问题。
“黑蛋,你家也不宽裕,这只老母鸡正是下蛋的时候呢,换个盐啊油啊的,你家更需要,快拿回去吧。再说,你还得娶媳妇儿呢,省着留给自己吧。”
徐翠化循循善诱。
徐翠花觉得没有理由收黑蛋这个一脚踩进光棍群里人的东西。
“可是……翠花婶,我做过对不起道子兄弟的事,你收了这只老母鸡,也算是我赔罪了。”
“什么事,我咋没听说?”
“……就是,说道子兄弟与罗小茵那个的事,是我给汪婶瞎编的……”
徐翠花一愣,原来是你这个二货?!
想发火,但更想尽快把他赶走,“这个事呀,都过去了,不用提了。”
徐翠花大度得很,我们道儿发达了,这些都不在乎了。
然而忽然等到一声怒吼
“滚!”
是周道的声音!
“兄弟,婶子不是说都过去了吗,你咋还生这么大气呢!”
黑蛋抱着这只大母鸡,一脸的无辜。
上一世,你这个谎言害得我进局子里呆了两个月,留了案底,我爹也因此愁出病早早离世,我那时在村里生存不下去只得外出流浪……你说你一句过去就过去了?
“兄弟,你消消气,哥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来了嘛!”黑蛋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只鸡送出去。
“你还不滚?”
周道一脚踹过去,黑蛋的屁股中了一脚,双脚着地身体飞了一样滑出去一丈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兄弟咋这么有力道?
踉跄站稳,老母鸡也从怀里飞跑了,黑蛋涎着脸
“道子兄弟,哥是给你赔罪来了,今天你不原谅哥,哥明天还得来。”
转身去捉自己那只鸡去了。
“道儿,黑蛋改好了,咱不生他的气了。”
周道坐下来,胸腔里的气理顺了点“妈,我早不生气了。”
……
天黑下来,陆陆续续还有来串门的人,但看到周道家要生火做饭,坐一坐就走了。
忽然听到邻居吵架的声音。
“咋会事?”周大锤问。
“好象是东子挨打了,你看,这么大的娃了,他婶子咋还打他呢?”徐翠花有点幸灾乐祸。
“多大?还不是十五六岁,比道儿还小两岁呢。”
“小咋着,人横着呢,你没看道儿小时候,总受他欺负?这个坏小子,下手狠着呢!咱道儿性子闷,从不还手,老吃亏了!”
“狠?初中没上完就下学了,指望下地干活还能狠个啥。把狠劲使到修理地球了,出息!土坷垃里能刨出金娃娃来?……你说道儿这性子咋变了呢?这要是东子还想跟道儿动手,不被道儿一巴掌掀翻才怪呢!”
“那肯定的!咱道儿是谁?……光说,到底为啥挨的打?”
“还不是跟咱家道子比的。”
……
老两口一问一答。然后偷偷的笑了。
……
由于第二天要办的事情很多,周道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道骑上东方牌自行车找周来生,来生知道周道要来开证明,赶紧拿出来稿纸,说“我这人笨,不会写证明,得劳驾你自己写一个,章子在那儿,你自己盖还是我来盖?”
周道说我自己来。
“咔!”盖上红印。
“我说来生,你这个当会计的,连个证明都不会写,我怀疑你的帐是瞎做的,不会是一本糊涂帐吧!”
来生嘻嘻一笑“咱写不好文书,还算不好帐?放心,咱村的帐,有一笔错了,算我贪污!”
周道拍拍他的肩,“算好帐,多想点法儿,咱村不能一直这么穷了。”
周来生听这话味儿有所触动,站起来说“道哥,虽然你只比我大三天,那也是我哥,你能在外边闯,兄弟羡慕,知道你就要闯出大名堂了,这要是有机会,给咱村投点项目,也改变改变咱村的面貌。”
印象中,上一世的周来生不是这样的,虽说周来生和他是发小,什么事都听他的,但自从他出了事后,周来生就对自己冷淡了不少。后来听说很多人举报周来生贪墨村里的提留款,闹得上面派工作组来调查。
后来大约是因为没查出太大纰漏,周来生对举报他的人打击报复,村里因此很不团结。幸而周道人在外地,没有牵扯进来。
但是这家伙很会做人,后来会计不干,还当上了村长,不得不说在基层,周来生挺会混。
然而周来生多疑,一直怀疑周道在外边组织了这件事,因此几次少有的回乡见面,两个人也是不冷不热。
现在听周来生这么发自肺腑之言,周道在想不管他后来到底贪了没贪,但初心还是好的吧。
摆了摆手,道“你别多想啊,你现在是村干部,把村子带富裕了是你的责任,别想往我身上推!”
……
到派出所盖户口迁移的章,他也想悄悄的办,不想惊动别人,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搞得鸡飞狗跳。
乡派出所,基本所有权力都是所长一人,需要盖章,就得找所长。所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看了看周道带过来的宛都大学的函和村里的证明,左右看看,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你是大周庄的?叫周道?”
“嗯。”
“上次乡长给我说,大周庄有个小伙子,在宛都电视台当记者,还采访过咱县长,他叫什么来着?”
所长可能昨晚酒喝多了,脑子有点糊。一时想不起曹乡长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哦,我在高中读书,不在家,没听说过这事。”
周道脸皮厚,睁着两眼说瞎话。
这年代农村还没有户口本,村里的证明就类似于户口本的功能。
所长对着证明沉吟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对方手续齐全,他就从抽屉里掏出红章子加盖了一下。
等周道走远,所长脑子还在糊。
这时小梁跑过来找茶叶,“叔,我那茶叶喝完了,你这儿有没有?”
所长说“有,茶几上茶叶盒里还有半盒,你随便抓。”
小梁抓起茶叶盒晃了晃,感觉空荡荡的,“叔,你是不是记错,不是这个茶叶盒吧。”
所长“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是文件柜里的那盒。”
小梁没有去文件柜取,毕竟那是存放派出所文件的地方。
“所长一定是昨晚喝多了,看他这迷糊劲就知道了。”
小梁心说。
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所长这样迷糊,会不会把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对了,曹乡长让我问问,昨晚招待所保卫工作落实得咋样了。”
所长立马一激凌坐起来。
“这事我亲自安排的,让曹乡长放心。我派了两个便衣,一个在招待所内值班,一个在招待所外围巡回。我自己也在值班,只是后来太困了,喝了几口小酒,有点迷糊了。你放心,早晨咱的人都来汇报了,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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