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大的荣耀!
“太子您这么做,委实是任性了些。”方九城喝着茶,跟太子聊着天,一点不像是回京受审,他这是踏青!
太子闭眼假寐“孤能任性的时候,不多。”在这里还没有父皇,他还是能作主的。
方九城看了太子一眼,这样的天子,他便是舍命,也是值了。
众人在路上赶路,中途途经了一个树林,众人休息片刻,太子正坐在林间休息,就看到一群人纵马经过,为首的居然是个女人,她骑术了得,英姿勃勃,身轻如燕,太子险些看直了眼。
男人,纵使再不好色,看到美女也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而帅气的美女,只要一眼就能印在他心上。
他看着那抹倩影离去,看到马屁股消失在他眼前,还有被马带出的尘土,扑了他一脸。
太子心动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歇息片刻重新上路。
一行人赶路,中午的时候出发,到了傍晚才到了怀城。国舅和谢云候在城门接驾。
快到了怀城的时候,太子便让人又提前去怀城雇了一顶小轿,让方九城坐在里面,囚车却是他派着侍卫几个人轮班坐。
好在怀城的百姓也不认识囚车的人,没有扔菜叶子和臭鸡蛋的爱好。
进了怀城,谢瑾瑜和魏婴偷偷掀开了马车的车帘,被城里的景象震惊了,同时庆州,这里却好像并没有受到灾,道路两旁商业街人来人往,酒肆,布坊,还有最大的青楼楚馆喧闹声不绝。
沈芳看了一眼“怀城的县令是谢云,世家出身,怀城是个出政绩的好地方。”世家众多,又都是谢云的亲戚,一方号令,莫敢不从。
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个明显捞政绩的地方,怀城要是不热闹,就怪了。
只谢云也是个怪人,在这也是一任就多少年,没少暗中帮扶她爹和夏彦。
太子的车架停在县衙前,怀城的县衙很气派,虽说是和京城没法比,可跟保亭和营城一比,甩他们几条街。这是个有背景有实力的。
果然,太子看到跟在国舅身后的谢云,不过他对人一向以礼待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
谢云的府衙很大,他把太子他们安排在正房,他们去偏院,太子随行人很多,院子居然也能放得下。
安顿好,就给上了晚宴,太子一看,笑了。
晚宴跟保亭和营城相比,简直是不要好太多,保亭的夏彦是老狐狸,抠搜的,他得吃自己自带的干粮。
营城是真没有,靠朝廷的赈济。
怀城酒宴上,鸡鸭鱼肉都不缺,显然已经很丰盛了。太子瞥了谢云一眼,若是为难他,让他弄出个满汉全席,估计他也能安排出来。
谢瑾瑜和魏婴对待这次的饭菜很满意,他们很长时间没吃肉了,能吃个烧鸡,都很高兴了。
虽然仍秉着礼仪,可东西是没少吃,宴席上还有国舅带来的几个商会的人,要进来给太子磕头,太子心知肚明这是几个出血出大发的,得需要好好安抚。于是配合着国舅和颜悦色的对着众人饮了几盏。
不知不觉喝得有点上头,便趁着众人酒足饭饱没注意他,悄悄地溜了出来。
他本想散散酒气,刚走出回廊就跟同样偷溜出来的国舅撞上了。
两人齐齐的咳嗽了下,都知道对方在躲什么,都体贴的不拆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国舅今天身着紫袍,紫衣很挑人,穿得不好容易土气,尤其是肤色黑的人,穿上了简直是灾难。可国舅爷肤色白净,驾驭的得心应手,仿佛谪仙一般,钱款都筹措好了,这几日的任务都大势已定,他心头没啥大事,心情还不错。
太子从保亭和营城过来,身着青衣,按理说应是显得更年轻些,可这几日日日赶路劳累,又有点担心父皇的问罪,他的气色反而比不上国舅爷。
两人本来是醒酒,太子幕僚偏偏是不合时宜的要求见,要给引荐下商户给他们。
国舅和太子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个大鱼。送钱来的自然不会往外推,两人都没说什么,这时就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跟随者幕僚身后出现。
她发髻简单一束,高高的吊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虽是女扮男装,又没刻意地伪装,估计是图行事方便,她身着大红色的披风,走路似乎都带风。
太子看了来人一眼,不由得笑了下,真是巧啊。
幕僚弯腰给他们行礼,然后说这是沈家当家人,沈若风沈家主。
沈若风低头上前行礼“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国舅爷。”
“免礼。”国舅爷心情挺好,今天月色也很好,他难得很好说话。
沈若风微微抬头打量了他们一眼,表明来意“民女听闻太子殿下前来赈灾,国家有难,民女虽为商贾,也应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沈家愿意为朝廷效力,这是沈家的一点心意,还望太子殿下笑纳……”她说着,恭敬的递上一个小盒子,太子和国舅站得近,却发现她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太子殿下,眼神却不时地看向国舅。
太子自嘲地笑笑,难得地起了促狭之心,双手背到了身后,闪到了一边。
果然,就看沈若风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国舅“还请太子殿下成全民女的一片爱国之心。”
曹国舅瞥了太子一眼,伸手推开了盒子“成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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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风显然是没想到会受到拒绝,震愕地抬头,她的眼睛很清澈,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她看向曹国舅,就见国舅朝着身边太子努努嘴:“太子在那,我是国舅,你认错人了。”
“……”沈若风窘迫的脸都憋红了,她身为沈家家主,阅人无数,按理不应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偏偏就是出了错,她又上前两步走近太子“民女有眼无珠,望太子赎罪。”
“没关系,孤长得是颇为着急,不怪你。”太子从善如流地接过了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银票的数额很大,看在钱的份儿上,他当然是选择,原谅啊。
看在人的份上,他原也没打算追究。他难得挤兑了她一句,国舅反而笑出了声“你们俩聊,夜风有点凉,我先回去了。”他走过沈若风身边,看到她躬身的样子,难得也跟着促狭了句“哎呀,你这个小女子眼光好呀,太子宅心仁厚不会怪罪你,不过老夫有这么年轻嘛?哎呀,你这么一说,老夫心情甚好啊,岁月啊……”
国舅难得乐得笑不见眼,哼着歌走远了。
待到国舅身影消失不见,两人四目相对,正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有刺客——”
太子神色淡定,就看着一个黑衣人忽然从回廊处冲了过来,直朝着太子刺来,太子面色不变,身形未动,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吓傻了。
千钧一发之际,就看到沈若风忽然身形微动,一个瞬间挡到了太子身前,侧身一把抓住刺客的胳膊,忽然一个转腕折了刺客的手腕,夺下了刀刃,又一个抬腿踢到了刺客的膝盖,刺客跪倒,只见她反刀随手一划,刺客被抹了脖颈,血喷得满哪都是,她神态自若,又挥刀抵挡第二个刺客,刺客武功很高,显然她功夫也不弱,只见刀光血影,她斗篷纷飞,马尾轻甩,发间有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虽然场合不对,太子李泽却不得不承认,味道很香,似乎是茉莉芬芳。
刺客的人数越来越多,暗处的暗卫忽然出现,刺客又被团团围住,他们有备而来,一个个的显然也是死士,被擒住的当下,不等卸掉下巴就咬毒自尽,仍旧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沈若风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太子,忍不住佩服万分,似乎是知道她所想,太子眯着眼睛,翘起兰花指,伸手比划了个孔雀头。
她诧异的目光投来,太子难得又促狭道“这是三,三次!孤来庆州没多久,这是第三波了,孤倒是想意外,实在是意外不起来了。”他都开始习惯了。
“——咳,殿下安危社稷江山,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沈若风不知道怎么接话,脑子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宽慰了一句。
钱已送上,她理应告退,却不知道为何,脚步没动。太子也知道应该是让她退下,可抬头看了月色,还是忍不住说道“愿意陪孤走走吗?”
月光下,太子似笑非笑,双眸闪亮,沈若风看着他,和之前预想的成熟稳重的太子模样完全不同,他似乎……很活泼。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头一点一点迷糊得像兔子一样。真是可爱,太子心想。
太子和她并肩而行,他第一次感谢谢云的院子比其他两县的大,起码他还能闲情溜溜,月色下两人并排走着,两人都没说什么话,难得地安静,却是两个人都觉得很轻松。沈若风每天睁眼就是算钱,管着家里的一大小事,片刻不得闲。她一弱质女流掌管沈家,本来就属实不易,她更是卯足了劲儿让大家服气,肩上的担子从来没轻快过。
太子自也不必多说,两个人难得享受这么温馨的简单的散步,明明两人才见面,却好像是相识很久,不需要过多的废话。太子带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外院,他其实有一刻地盼望,希望这个院子再大些,这样他可以多走一会儿,可再长的院子,总是有尽头。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附近,太子脚步站定“就到这吧,孤就不送你了。一路走好。”
沈若风点头,刚要走,却听到一声“等等。”她不由得停住脚步,就看到太子漫步走到她面前,他虽然身着青衣却是暗纹流光,胸前刺绣着四爪的蟒袍。她是得眼神多不好使才能认错。
太子轻轻为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落叶,这一举止有些孟浪,若是以往他是做不来的,今日似乎格外地出格。
沈若风看着眼前的太子,不知为何脸上发烫,她居然不敢和太子对视。
太子把落叶攥到手中,温声对她说道“去吧。”
沈若风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告辞,月光下,她后背笔直,走路大步流星,马尾一甩一甩,颇有些侠气。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落叶,放到鼻侧轻轻的嗅了嗅,似乎还带着清淡地茉莉香,他微微翘起嘴角,缓缓笑了。
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桂花酿似乎是纯酿,挺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