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嗓子怎么回事?”发个烧而已,嗓子会嘶哑成这个样子吗?
“不知道,也许是发烧造成的吧。”
吕晴儿的语气很轻,傅司白明显不信,但见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再继续问。
“把手伸出来,该换药了。”
吕晴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发现两只手都用纱布缠了起来,“我自己换。”
“你自己会吗?还是我来吧。”
“我我会换。”
“你不会。”傅司白臺不客气戳穿吕晴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双往被子里遮掩的手腕,“有些伤疤,再用力遮掩,也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就比如你现在就想遮掩的手腕。”
他说的是手腕,不是手,吕晴儿的纱布是缠在手上的。
浑身狠狠一僵,吕晴儿瞪大眼睛看着傅司白,手下意识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是她最痛苦的也是她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疤痕!
别人每一次对疤痕的打量,都是在往她的心上捅刀,除了痛,她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你怎么会看到?”明明她用那人给的手链掩盖住了,手链足够宽,明明不可能会有人看到的。
“昨天给你上药时看到的。”傅司白也没有隐瞒,眯眼看着吕晴儿,“你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沈辰彦将你送进去吗?
最后一句傅司白没有说出来,要是真的是那样啧啧啧那所谓的爱情,可真是个伤人的玩意儿。
吕晴儿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半响才出声,“因为我失去了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她失去的是她最珍贵的孩子。
她能在刚进监狱那会儿,忍下沈辰彦和吕冰儿给她带来的伤害和监狱里所有的毒
打委屈,全是因为那个孩子。
可是不久后,她的孩子就被人生生从肚子里取出来,她也痛得死去活来。
最珍贵的人都没了,她还怎么活得下去,她只求能够在死去后和她的小允团聚。
喷喷喷还真的是爱情,失去了爱情,连命都不要了,不顾一切寻死觅活?
傅司白感到一阵唏嘘,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完全理解错了吕晴儿的话,而吕晴儿,也根本没打算说出来,那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就算做出了那般肮脏丑陋的事,她也毕竟是他曾经的嫂子,不免有一丝同情。
只是他面前这个满脸沧桑的人,是他曾经认识的吕晴儿吗?
三年前的吕晴儿,与人说话时总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眼眸坚定。
如今看着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土里去,别说看着对方了,连头都抬不起。
“还有,其实沈辰彦他”傅司白亲眼所见沈辰彦是怎么惩罚报复那两个欺负吕晴儿的佣人的。
他原本想说,沈辰彦其实对她没那么绝情的,但转念一想,换了一句话,“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收拾东西时,傅司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沈辰彦和他说过的话吕晴儿是来赎罪的。
叹息一声,这两人或许从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三年前他们两个结婚后,沈辰彦对吕晴儿有多好那是有目共睹,说是掏心掏肺都不为过,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开始就是沈辰彦的报复呢。
就连身为沈辰彦好友的他和韩南瑾,也是在吕晴儿进监狱后,才知道沈辰彦娶吕晴儿的真正原因。
即便同情吕晴儿,但他也不认为沈辰彦做的是错的,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对沈辰彦的打击太大了。
退出病房,沈辰彦也恰巧接好电话。
“她的烧退下去了,暂且不会有什么事,尽量不要再让她出去吹风,否则很容易又发烧,还有,你算了,没事了。”
他本来想说,你别把人逼得太紧,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何况,沈辰彦这性格孤傲的家伙,也不一定会听。
傅司白也不知道沈辰彦有没有听进去,拿着东西就走了。
沈辰彦抬脚走进病房,一抬头就见躺在床上的女人,看到自己进来后,猛然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
一双眼,危险的眯起这个女人不想看见他?
男人瞬间浑身寒气笼罩,神色冰冷,一言不发地朝病床上的女人走去。
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一步,两步每一步就像是踩在吕晴儿心上,让她恐惧的心砰砰直跳。
忽然,脚步声停止,沈辰彦立在床畔,幽深的眼睛紧紧凝住病床上凸起的一团,洁白的被子在细细颤抖她果然是在害怕自己。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害怕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辰彦心中怒火猛然冒出,倏然伸出手,一把扯下蒙住女人脑袋的被子,“当初有胆子那么做,现在却当缩头乌龟了?”
吕晴儿肩膀狠狠一颤,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冰冷的容颜,心头不可抑制跳了一下,“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男人低头冷嗤,脸上一片嘲讽冰冷的笑意,缓缓靠近她的耳畔,唇角贴上去,暗含警告,“不要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要再怕我,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沈辰彦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一看到吕晴儿如今对他抗拒的模样,他就心里不舒服。
这个女人一向温顺乖巧,结婚的一年里,他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
同样的,这个女人也一向对他爱慕依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他。
从监狱出来后,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竟然连看见他都不愿。
沈辰彦突然觉得,比她做出伤害吕冰儿的事,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个女人连见他都不愿意。
吕晴儿肩膀颤更加厉害,她真的是怕极了沈辰彦说这样的话,每说一次,都是在提醒她,监狱里的那三年她是如何度过的。
回忆涌向脑海,闭了闭眼,遮掩住眼底的痛楚。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张特助听到“进“后,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保温瓶。
“沈总,您要的饭。”张特助将保温瓶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菜一一拿出来,然后转身走出病房,顺势带上门。
沈辰彦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抬眼淡淡看着吕晴儿,微微仰起下巴,冷冷道,“吃吧。”
吕晴儿双眼呆呆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让人给她准备吃的。
“呵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以为我对你会有感情?”
想到刚才因为她心中升起的不快,男人不舒服了,此刻也只想让她跟着一块不舒服,“饿死你很简单,但那只会便宜你。”
他像施舍一个乞丐般的口吻,“吃吧。”
所以他让人给她送来饭,仅仅是害怕她饿死了,不能还吕冰儿的债?
吕晴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藏在被褥下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即便如此,浑身依旧无法控制的颤抖。
一抹冷意缓缓席卷她的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三年前,她因为吕冰儿入狱,三年后出獄,她依旧因为吕冰儿不能得到自由,还要活在她的阴影笼罩之下。
吕晴儿很不想吃,但她知道沈辰彦的话,不能违抗,最终还是小心地拿起筷子。
她手上缠绕着纱布,夹菜的动作十分笨重,基本上是夹三次菜掉两次。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深色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交叠,一只手轻扣在椅子扶手上,不疾不徐。
病房里只得到了一小会儿的安宁,吕晴儿慢吞吞又笨拙地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是她生病没胃口。
二是她此刻吃东西的样子笨拙又滑稽,她不想再在沈辰彦的面前出丑。
尽管他可能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小丑看。
“吃好了?”男人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拧了拧眉。
大概是药劲上来了,她吃饭的时候,脑袋就晕胀的厉害,但沈辰彦就在这里,她不敢睡。
困意比她想象得要猛烈,两只眼皮已经上下打架,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困,想睡觉。
可她不能,她是断然无法在他的面前,就这么睡过去的。
手臂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吕晴儿一下子惊醒,睁眼就看到沈辰彦正握住她正在输水的手腕。
那只大手,宽厚滚烫,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吕晴儿却觉得摸到了烙铁,下意识就想抬手甩开。
“别动!”头顶上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男人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几分,压住她的挣扎。
见她真的听话老实了,男人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回血了,别再乱动了,嗯?”
吕晴儿低头看去,扎着针的手背处,淤青一片,输液管里的血在慢慢往外流,大概是刚才她困的狠了,不小心牵扯到了。
她想把自己的手腕从沈辰彦的手中抽出来,用力几下,没能抽出,“沈先生,不出血了,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其实血还在往外流,但她被他抓着的手腕,颤抖的无处安放。
男人静淡地睨她一眼,依旧按住她的手腕,不为所动。
吕晴儿忽然挣扎的厉害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