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不会伤及他的利益,甚至于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绝对会成为他和孩子最大的遗憾。
胤禛看着愣住的年素心,一脸认真地说道“爷知道生意的事情都压在你肩上,给了你很大的压力,但是该休息的时候你得休息,至少在爷看来,生意不及你重要。”
如果他不是爱新觉罗·胤禛,如果年素心不是年家嫡女,如果他前途坦荡,有阿玛关系,有额娘爱护,他也好,年素心也罢,至少都不会活得这么累。
可是他放不下这大清的基业,年素心又注定要成为他的侧福晋,他们便注定要深处漩涡之中,身遭群狼环伺。在这种情况下,年素心显露出自己的才华选择接手他的生意就等于是替他站到了人前,而这样所谓的瞩目,只会让她不断地陷入险境。
胤禛其实并不想让年素心站出来,也不想让她承受普通女子都没有承受过的压力,可他们都没有选择,但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地方,他可以护着她。
年素心原以为胤禛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有想到,胤禛是真的在心疼她。这让她想到上辈子胤禛曾说过的一些话,顿时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胤禛,低声问道“爷,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是有些事情没人比我更适合出面。”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她安于现状,喜欢平淡,可胤禛的身份以及他生活注定不会平淡,上一世胤禛也曾问过她的意见,只是当时的她傻乎乎的,一心把乌拉那拉氏的话当心灵鸡汤,以至于压根就没听懂胤禛话里潜在的意思,以至于还没进去就被判定出局。
现在想来,原来他是给过她机会的,原来他不曾欠她的……
“好了,你也不用解释。”胤禛眼神温柔地看了年素心一眼道“爷知道你比爷想的还要厉害,但这恰恰说明是爷做的不够好,才要让你这般费尽心思的做事。”
“爷会尽快料理德妃的事,也会尽快完成过继,只要没了他们,爷又稳定了地位,日后你和孩子都可以自在而活。”
年素心听了胤禛的话,难免会忍不住动容。
她知道胤禛的意思,更明白胤禛的担心,他要做的事本身就惹人忌惮,她冒然挡在前面,承受的攻击只会越来越多。上辈子她阴差阳错地躲开了,却也失去了走进他内心的机会,哪怕胤禛对她确实很好,可这份好与旁人无异,并不特殊,所以是胜是败都看她自己。
想到这里,年素心眼中有些发涩,靠在胤禛肩头的脑袋不自觉地中蹭了蹭,才道“爷对我这么好,我会不舍得让给别人的……”
“傻不傻,你让了,难道爷就得找别人吗?”胤禛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轻笑道“反正你只要记得,万事都有爷在,纵使爷做不到十全十美,也会尽力护着你和孩子的。”
原来他们曾有过彼此走向对方的机会,只是她不够勇敢,而他又不够耐心,想到这里,年素心一阵鼻酸,随后瓮声瓮气地道“爷知道就好。”
两人腻歪的起劲,胤禛怀里的小包子可控制不住自己生理需求,很快就尿了胤禛一身,不过作为一个正式上任的奶爹,胤禛应对自然,毕竟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年素心起身唤来奶嬷嬷给两个小包子擦洗换衣,她则给胤禛拿衣服,伺候他擦洗换衣,这一下子,整个上林苑都动了起来。
等收拾完,年素心累得直趴在胤禛腿上不起来,说话间还带着闷闷的鼻音道“德妃行事谨慎,纵使冲动也不可能伤及太子性命,爷还得做其他打算才是。”
说了这么多,年素心还是担心,毕竟德妃上辈子可是真给胤禛背了一个‘不孝’的名头,再加上胤禩等人的运作,那脏水一盆盆的泼下来,纵使胤禛已然坐上皇位,还是不得不想法证明清白。这样的事她真不想来第二回,毕竟就算胤禛是皇帝,他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胤禛闻言却不在意地道“那可未必,这世上的人再怎么谨慎也会有放松的时候?”
年素心听了胤禛的话,转过身来,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胤禛低声道“有些事情要么不做,既然做了,是大是小,却不一定是他能决定的。”
“爷是想好后招了吗?”
胤禛低笑“爷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做,你说如果太子知道德妃要做什么,知道她的打算,他会怎么做?”
年素心听了这话,表情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会怎么做?
当然是将德妃恨到骨子里。
太子这人说的好听叫放飞自我,说的难叫点就叫受不得委屈,他自出生就被康熙捧在手心里,吃穿用度比康熙本人还好,他要是知道德妃对他出手仅仅只是因为他斥责胤祯,甚至知道德妃母子笃定他不能翻身,他怕是要将这再次被废的恐惧、埋怨和恨意统统记在他们身上。
只要太子咬死了对付他们,以康熙对太子拳拳爱子之心,德妃母子怕是不好过,而将胤祯推到面前的胤禩怕是也不好过。
“爷这是要把那些人一并拉下水?”
胤禛闻言漠声说道“爷没动那心思时,他们尚且不放过爷,爷既动了心思,就不可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置身事外不是?”
胤禩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他忌惮于胤禟和胤俄对他的支持,忌惮于他手中的势力,甚至于对他本人的能力,他也是认可的,只是想要将他收为己用,却未必能成。如此一来,他们便是注定的敌人。
太子一废之后,康熙的毫不留情的贬斥断了胤禩上位的念头,让他只能隐于人后,不参与朝中要事,可实则朝中之事他件件知晓,大半参与,可谓桩桩件件都有他的影子。
胤禩对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而言,影响力太大,大到他自己都没有半点退路。
胤禛虽然不知道他们最后会怎样,但他若想上位,必容不下一个比他更得人心的对手,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年素心明白胤禛为什么要对付胤禩,胤禩太得人心了,他身后的人也太难掌控了,他们想要得到的恰恰是胤禛不能给予的。
这样的人,说是傀儡,他又有能力,说是有能力,却又不能完全驾驭他身后的那些人,若是换个局面,他们或许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对上,理念又无法说服对方,自然也就无法安然共处。
他们之间,迟早是要分出一个胜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