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正在研究面前的残局,过了好久才问道“没休息好吗?”
“别提了,那两个小鬼是真能唠叨,给我找个房间都能吵两个时辰。”
“嗯,回头我一定责罚他们。”
此时,陵川也带着千鹤找了过来,他本想把千城一起带了,谁料千城竟把自己关在了藏书阁内,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玄枝呢?”陵川左右瞧了瞧,“她这么没来?”
“呵,明知故问。”
“好了,我回头给她道个歉就是了。先说正事吧,天狐,你昨日与我说,古今华没有直接抢夺命星,是因为她还没有选择好想要夺舍的对象?”
“没错,云宫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我星罗道内唯一公开了身份的道宗,坐镇中都天一千百年。能承载他的神魂和意识的躯体,而且还必须是凡境,这岂是普通人的躯体能完成的。”
三人思索片刻后,齐声道“天骄!”
“天骄是谁?”
天狐“天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种责任。”
秦古“三甲子的传奇!”
陵川“一般般吧。”
……
九天城池数不胜数,论繁荣昌盛,金鼎城富甲天下;论武道争锋,夜怀城独冠群雄,而九天中最神秘的城池,当属云中城。
衔云掩日,难隐连城一隅,说的便是此城。
而矗立于万丈云层之上的云中城,早已风光不再,唯有东面的主殿,还能隐隐看出昔日的辉煌。
古今华跪坐在一团蒲团上,在她面前,摆着一口冰棺。冰棺散发的寒气弥漫在大殿,整座宫殿早已遍布层层白霜,就连烛火也被沁成了冷色。
她闭合双眼,面无表情,似是沉浸于悲痛,又像在畅想未来。
突然间,她面露痛苦之色,冷汗直流,一只手颤抖着抓在心口。
“大人!”一位黑衣女子,拿着一个红黑色的盒子跑了过来,“大人快炼化这块冰璃晶。”
黑衣女子打开盒子后,立刻溢出一阵七彩光华,古今华拿起那块巴掌大的冰璃晶,原本幽恹的双眼立刻生出一分怒意。
“都是因为这块破石头!”古今华一把将石头甩了出去,“如果不是为了找这块石头,云宫怎么会……”
黑衣女子赶忙捡起冰璃晶,确认无碍后,便再收回盒中。
“凝安,天骄出现的时间问到了吗?”
“大人,”凝安收起盒子,将古今华扶了起来,同时答道“我问了逸明大师,他说七日后的酉时,天骄会在圣元天南部现世。”
“既然如此,我们也早做准备。”
此时,有未知的严寒气流吹向云中城西南角,西南处顿时落下阵阵飞霜,一道朦胧身影同时出现在飞霜之内。
“古今华,你进展如何了?”
“哼,不知殿主进入到来,古今华有失远迎了。”
“不必如此寒暄,显得我们关系很好似的,本座答应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看在往日与云宫的情分上。”
“这我自然清楚。”
“想好让本座何时出手了吗?”
“在我看来,殿主只要不挡我的路,就已经是帮我了。”
“算了算了,还是本座自己随机应变吧。不过,你一旦对天骄下手,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前,最好还是筹划好。”
“不劳殿主费心了。”
“最好真不用本座费心。”随即,身影远遁天边,空中只留下一道回音“再会。”
……
“秦兄,眼下即已知道古今华的目标是天骄,如何找到天骄,可就要看秦兄你的了。”天狐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纸,与陵川在墨玉镇时见到的那种相似,“此为名为遁影符,炼制极其不易,秦兄得知天骄信息后,可在第一时间使用。”
秦古却没有去接,而是推辞道“你都找不到,我又怎么找得到。”
“金鼎城中有一位天演大家,名叫逸明,我曾与他对弈一局,你拿着这枚棋子找他,他自会告知你天骄下落。”天狐又拿起一颗白子,与遁影符放在一起,递给秦古。
“金鼎城说到底是九天盟的地盘,我的着实是不便行动,不如天狐先生与我同去,一来你认识那位逸明,二来也好有个照应。”说罢,便将东西又推了回去。
“不如这样吧。”天狐见秦古不停推辞,便又说道“逸明也见过谷家兄弟,我让他们与你同去。”
“不不不,绝对不行!”秦古又回忆起昨晚,只是两个时辰就已经这样折磨,而去金鼎城,最快也要三天。
“秦兄,若是天骄没了,而造成着一切的又是我星罗道的镇道师,到时你我又该如何置身事外。”
秦古显然挣扎之中,他打定主意,就算要去,也不能带上那对双胞胎,突然间,一个极妙的点子出现在他心中,他随即对天狐问道“我能只带一个吗?”
“只带一个?”
“对,我就只带谷老二去,不对,谷老二是在帮他大哥说话,我带谷老大去。”
“谷不凝?”
“对,就带他一个。”
“这,好吧,也可以。”天狐思虑片刻后,答应了下来,随后便向谷不凝传音。
于是,秦古心满意足的接下遁影符与棋子,告别二人后,便离开了落英谷。
陵川一直站在一旁,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直到秦古离开后,才叹气道“一下封了三张话痨的嘴,这下落英谷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
金鼎城内,有处小院名为“逸清”。院中楼阁不过三筑,中间隔着一方鱼池,一道石桥沟通两端,让这座小院变得错落有致,而这座小院的主人,便是太皇天闻名的天演大家——逸明。
今日,院门再次被敲开,门内的小厮朝外看了一眼,咋呼道“你谁啊?”
“洪安,不得无礼,这位是天君府傅统领。”逸清院的管事捋着胡子,从石桥另一端来到门前,“傅统领今日要来,老爷已然知晓。”
“逸明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洪安,带傅统领去老爷书房。”
“是。”
那个叫洪安的小厮便带着傅云扬朝书房走去。
而站在他身后的傅云扬,也在这时问道“我前年拜访逸明大师时,好像见过你吧。”
“啊?是吗。”洪安显得很紧张,“可能时间太久了,我不小心忘了。”
“这样啊。”
书房内,穿着一身道袍的逸明正在读着一本书。
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但真实的年龄肯定不止,披散的青丝中混有几缕白发。
洪安将傅云扬送到书房后,就关了门回到前院。
“云扬,坐吧。”
“谢大师。”
傅云扬落座后,逸明便将书合好放回书架,同时问道“是武君让你来的吧。”
“没错。”
“来问天骄的事。”
“大师怎么知道?”
“哈哈,在这个时间段找我的人,那个不是来问这个的?”他从另一本书内取出一个信封,交到傅云扬手中,“都在里面了。”
傅云扬拿到东西之后,并没有离开,“大师,晚辈还要一事。”
“嗯?这倒是罕见。”逸明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半圈,“何事?”
“大师知道神衍之潭吗?”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摇了摇头,“你当真要去?”
“事关我今生信念,我必须要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哪?不过,我的师傅一定知道。”
“您的师傅?”
“祁云山的半夏老人,他应该知道。”
傅云扬谢过之后,正要离开时,又突然向逸明提起洪安的事。
“您的一个叫洪安的小厮,他很不对劲。”
“不必管他。”
傅云扬离开之时,又瞧了洪安几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不再去想这件事。
回到府邸后,他先是闻到一股茶香,随即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便连忙来到客厅,拜道“拜见君上。”
“我不是说过了吗?无人时,你我以师徒相称。”
“是师尊!”
武君舀起一杯茶,只放在鼻前闻了闻,便有些失望的放下了,“你的茶太差了,我回头差人送些来。”
“谢师尊,对了,这是逸明大师给您的。”
傅云扬虽然称武君师尊,却一直跪着回话,这让武君有些为难,便站起身来趁着拿信封,顺势绕到傅云扬背后,二人便这样背对着对方。
一面是师尊的温情,一面是天君的冷漠,即便他是太皇天最有权势的人,也仍然无法改变这份纠结。
“云扬,与千道绝一战后,你可曾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弟子没有注意过。”
“你可曾想过离开道纯?”
府内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茶水的沸腾声,伴着缓缓升起的水汽,飘荡在空气中。
“师尊,上苍会出错吗?”
此刻正是夕阳西落之际,寂静黑夜吞噬白日的余辉,煜煜月光也尚未照临人间,天地间昏暗无比,唯有武君周身,还存有一丝明亮。
“不会的,”武君凝视夜空,好似要看穿后面的一切,“上苍不会错,只有我们会犯错,而我们好像一直在犯错。”
说罢,他便身化流星,返回天君府,只在傅云扬府内留下一道回响“明日来武君殿,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们好像一直在犯错?我的答案?”傅云扬并没有站起身,而是一直在揣摩武君的话,“我到底该怎么样做。”
他拿出千道绝留下的扇柄,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一座山峰的虚影,虚影虽转瞬即逝,但他明白,这就是千道绝临死前说的那座山,上接青冥,下潜九幽,四时共演,日月同天!
……
夜深人静之际,逸清院突生一股混乱气息。
“赵管事。”逸明在书房内呼唤管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老爷,赵管事有事外出,吩咐小的守着您。”
“进来吧。”
洪安进屋后,便将门关了起来。
而在前院的一间卧房内,赵管事卧在床上,脸色苍白,已然没有了生机,面容狰狞,好像看到了些令人恐惧的东西。
天君府外围的事务房内,夏良看着空空如也的方案,欣慰道“今天倒是太平。”
随即便在一本书簿上写下
今日,金鼎城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