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嶙峋,怪石堆砌,幽晦多雨,阴森得像是地狱。
滴答——
石钟乳汇聚的水滴脱离了尖端,在空中划过一道水线,滴在了一个少年的脸颊上。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身着一袭黑色行衣,内敛大气。
一双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桃花眼暗藏星河,样貌生得是祸国殃民,好似画中侠客,书中谪仙。
他背靠在被落石堵住的洞窟口,脸色苍白的像是病人,捂住右臂的指缝间隐隐冒出血水。
隔着落石传来的,是洞窟外稀稀落落的交谈声——
“要你们有何用,连个无法修炼的废物都解决不了!”
“大人,许守靖虽然没有修为,但武道造诣很高,我们打不过……”
“谁让你们跟他打了?教你们法术都是学来吃干饭的?不会用法术轰死他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方才突然怎么都用不出法术,怪的很……不过大人放心,他又没有修为,挡不了这落石的……”
洞窟外的声音越来越远,许守靖面无血色,却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群刺客虽然调查过他,但却只知道表面。
如果这群人伪装身份询问一下门内师兄弟就能知道,他虽是五行绝脉入不了仙道,但同辈弟子之间的争斗却从未输过。
不只是因为武道天赋冠绝,更是因为五行绝脉带来的天然“沉默”。
战士打不了法爷?把你沉默了不就能打了嘛。
此种体质恒古未有,任何典籍都没有半句记载,他们不了解也是当然。
也幸好他们不知道这消息,不然早早的拉开距离用大范围仙法轰炸,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念及此处,许守靖眉间抽搐,满脸写着不爽
“我进京参加个女帝招婿招谁惹谁了,居然找了一堆刺客搞我……”
十七年前,许守靖无意中成为了货车免费送异世界服务的首席体验官,也就是俗称的穿越客。
刚生下来就与前世一样没了双亲,一个襁褓的婴儿无依无靠,若不是有位童养……啊不,善良的少女把他捡了回去,差点就刷新穿越者最快速通纪录。
许守靖一度以为这里是古代,从记事起就开始疯狂回忆那些刻进dna的语文课本。
毕竟诗词可是泡妞神器,哪个时代都不能免俗。
可就在他刚准备当个神童震惊世人时才发现,捡自己回去的少女,其实是一个顶尖修仙宗门的门主嫡传。
这里是一个可以飞天遁地,手摘星辰的世界!
两世为人,又亲身经历过生死,许守靖何尝不想御剑上九霄,抬手覆山岳?
但他偏偏是个五行绝脉,生来与仙道无缘。
“嘶……”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才紧绷着神经没感觉,此刻松了口气,与那几名刺客以命相搏的后遗症瞬间传遍了全身,四肢宛如散架了般,提不起半分气力。
即使如此,他仍旧咬着牙,让大脑保持清明。
他伤还没来得及处理,洞窟中又十分潮湿,要是就这么晕过去,很有可能栽到伤口发炎上。
许守靖意念一动,腰间的琼玉阁发出了一阵亮白闪光,一个红色酒葫芦就出现在了手中。
醉仙酿。
酒如其名,专门酿给修仙之人的酒,号称管你是什么境界,只要你敢来喝,就一定能醉。
都能醉仙了,有多烈根本想都不用想,用来消毒也没什么毛病。
许守靖忍着疼痛用酒水清洗了一遍伤口,敷上灵药,撕了几个布条包扎好,又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
做完这一切,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堵住洞口的落石,上去踹了两脚,丝毫没有撼动,显然想要从这里离开明显是不太可能了,除非傻到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去硬搬。
本来是这些落石让他从刺客手中逃脱,应该感谢才是,可现在这些落石又变成了新的烦恼。
许守靖没有多做犹豫,摸黑朝着洞窟深处走去。
洞窟外侧还算宽阔,但越往里就变得越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侧着身子扶壁前行,前胸挤后胸,几乎没办法正常呼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守靖从狭窄的通道中钻出,重新来到了开阔地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源,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有这扇门却看得清清楚楚。
走上前,试探着推了两下石门,纹丝不动。
并非是这石门本身有多重,而是门上似乎刻画着某种禁制,让石门本身一直处于不能被打开的状态。
“算了,也回不去了……”许守靖嘟囔了一句,伸出手贴在了石门上。
五行绝脉会导致五行不成循环,灵力无法在体内久存,这是他无法修炼的诱因。
但同时,这也是能够让那些刺客短时间内放不出仙法的手段。
能破坏自己体内的循环,自然也能破坏他人的。
那几个刺客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点,被许守靖用五行皆斥的真气特性破坏了体内平衡,被迫演变为接近战,最终让他在山体滑坡的帮助下逃脱。
按道理说,用在阵法禁制类的术法上应该效果差不多,毕竟与法术的构成原理是相同的,但他还真没试过。
此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探出一丝真气到石门的禁制上。
“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古朴的石门上亮起的繁琐符文应声破碎。
石门没有受任何力,却十分自然地朝两边展开,一股尘封了万年之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哗——
门内昏暗的空间亮起了微光,蓝色火焰自两侧一字排开,逐步攀登着远长的台阶,点亮了整个大厅。
一个穿着白纱仙裙的女人漂浮在半空。
说漂浮或许不太对,应该说被绑在了那里。
虚空中伸出了两条漆黑锁链扣着她的皓腕,两条洁白的玉璧向两侧展开,脚垂在空中,如瀑般的青丝拖在地上。
似乎是被久违的光亮惊醒,白裙女子缓缓睁开了凤眸,视线流转一番,最终停留在表情僵硬的许守靖身上。
隔几着十仗,两人相对无言。
“咕噜——”
过了片刻,门口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认真,拱手一沉“打扰了,你接着睡。”
话落,干净利落的转身,毫无留恋地朝外走去,顺带还想要把石门拉上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