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同样在留意秦可勤的动向的人,轿子里的秦韵在想。
如果说江远山迫切派人带走秦可勤,是怕她在盛景城内创造出不利他的谣传。
那么,能使唤得动候位家伙的人,到底会对秦可勤存在有着什么样的忌惮。
“……会不会是赵添富身后的人?”粉猪崽子说的,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
不太可能,如果那家伙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赵添富不就不必用邀请粉猪来御风国首都的游玩的噱头来将她引过来。
“难道会是……”秦韵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放在双腿上,食指点点。
不算过分的上下颠浮里,轿子跟在一脸骚包表情的李富贵身后。
李富贵骑着血统纯正的高头汗血宝马,单手控马走在前头替身后的轿子开道。
一路走,一路在想。
“……绝对是嫉妒,嫉妒我日子过得比他清散!”所以才会把这么一桩绿豆大的鸡皮蒜毛子事派着让他跑腿。
李富贵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想到后面竟无比觉得委屈,对那个派自己来的人,怨念重重。
“不过是从穷乡僻壤地跑出来的乡野妇人而已,还刚被夫家休弃掉的……”
这种人,哪里值得贵为候爷的他亲自出面啊!
可恶啊……
秦韵觉得软轿一路在七拐八拐,四周处的环境也由原来的百家齐鸣变得安谧静谧。
除了相关动静,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是想把轿子抬到没有人的地方,好动手是吗?”秦韵呵呵冷笑。
正当想着,忽地感觉轿子点触到地面,被四平八稳的摆好。
“咚咚咚……”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而至,似乎还有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伴在其中。
“……还出动了数目庞大队伍?”那些金属摩擦的声音,是那些家伙身上穿着的武装衣饰在行动中发出来的咯?
秦韵忍不住在内心一番演武,等下会有几分概率要动用到最后底牌。
推来算去,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高达百分之八十往上。
“……啧,百密一疏!”早知道就该趁早激活潜藏的血脉了。
秦韵第一次觉得自己自负过了头。
忽然,仅是微微透光的轿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突然闯进的强光刺激着眼球,秦韵微微的眯了一下双眼。
顶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圆滚滚的脑袋从轿身一侧伸了出来。
“……咦原来没睡着啊。”还以为被吓晕过去了呢。
李富贵掀开轿子的帘子,是想确认一下里头女人的状态。
没想到才一掀开帘子,视线就跟里头的女人对接上。
“那继续走吧。”啪的一下手里的门帘给丢了回去。
李富贵查看完秦韵的状态,又吩咐轿夫继续抬轿。
“……居然进了皇宫!”秦韵第一次有了诧异的表情。
帘子毫无预备的被掀开再到匆匆被放下,过程时间虽短,也足够让秦韵看清她现在停在气派宏伟的宫殿入口处。
那匆匆一瞥之中,眼珠子瞧见的满是金碧辉煌色彩。
就算是第一次来,也足以断定她现在是进入御风国的皇宫内里。
“能使唤的了侯位家伙的人,果然位居万人之上。”九五之尊,地位还不够尊崇吗?
秦韵忍不住头冒黑线这下好了,钓鱼钓到大家伙了!
轿子还在持续的深入,漫长无比,久到秦韵都差点丢失时间的概念。
终于再次等来了轿身点触地面的触感。
“夫人……请下轿吧。”还是络腮胡男人的声音。
李富贵收敛起刚才骑马进宫时脸上的骚包表情,无比沉稳严谨,叫人难以想象方才上面带有的不恭色彩。
秦韵伸手掀开门帘,低头探出一只脚。
再抬头,脚下闯进的竟是绿意盎然,花团簇锦的桃源之地。
在那水岸相连之地,一道雕栏玉砌的桥廊架设与湖水之上,一路蜿蜒深入湖心中央。
在那那粉荷、紫莲齐齐绽放,争妍斗艳之中,月牙水榭亭亭矗立,单层八角六柱,玲珑秀致。
“夫人,请吧……”李富贵冲那蜿蜒桥廊扬起下巴,双手抱胸站立。
姿态忽地就傲慢起来?
秦韵没理他,视野都放在尽头处身形袅袅的小亭中。
饶是她现在,也是猜测不到那里头的人,这样子做是基于怎样的出发点。
回廊狭长且曲折,中途有威风拂过,将镜像水面吹皱,微波荡漾里再难成景。
凉亭里独坐着一男子,面如冠玉,笑似桃花,清秀俊逸。
跟前石桌上,摆着一副茶具,旁边还有紫砂火炉在温着水。
茶杯、座位都是两份。
“如此明确?”笃定今天她人会如期抵达?
秦韵又一想也是,坐拥天下的男人,想要什么目的,大把人为之鞠躬尽瘁。
怎么可以容许纰漏的出现。
“秦姑娘,快请入座。”一对桃花眼笑的泛滥,他嘴角含着的莞尔像是看到熟稔的故人。
“……”
秦韵熟知自己现在样貌,远不足以叫坐拥后宫佳丽的男人初见为之情动。
“这皇帝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这般的笑有半分真实?
秦韵一言不发的入座,端坐在男人对面。
对面的男人,正是御风国皇帝,皇甫覃珣。
“……美景佳人”微笑着轻颔首,他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
“滴溜溜……”皇甫覃珣竟然亲自动手沏茶。
手中动作高山流水,眨眼间便沏出一壶色味俱全的上等香茗。
“秦姑娘,请。”两只茶杯,其中有一只被推向秦韵。
“……这家伙”,秦韵内心沉吟片刻,欣然端起茶杯。
浅浅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
“如何?入口可还满意。”皇甫覃珣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错。”秦韵只能这样评判。
她哪里懂茶,以前喝的饮料最多是咖啡,解乏提神。
这清浅的茶色,与她来说同牛饮水。
“秦姑娘,往日惯饮何种茶叶,我叫人去换上。”七分满的杯子里头仍有六分。
皇甫覃珣问秦韵想换什么茶叶。
“皇上说笑了,村野农妇,哪里有功夫去做这些……”秦韵宁愿这家伙是看出什么,想要试探。
“呵呵……”皇甫覃珣又在笑了,俊逸的五官笑的飞扬。
“皇上想说什么,但请直言。”不想浪费时间在客套上。
秦韵直了直腰杆,等待他的下文。
“秦姑娘,觉得这如何……”他双眼望出凉亭,落在不远处的荷莲之间。
“很好看。”怎么话题又扯开了?
秦韵不假思索的回答,也就是好看而已。
想听她文采赞赏,对不起,没时间恭维你。
“既是如此,想必秦姑娘日后在皇宫里定能住的舒适。”他又在招蜂引蝶的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囚禁她在这里?
秦韵表情冷了几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怕她在外头盛京城了闹出的动静损害了皇室名声还是有心包庇他座下的将军。
“留下做我后宫的‘黛妃’。”皇甫覃珣语气从容不迫。
“黛妃”?啥玩意?
话题怎么就上升到封她为妃了?
秦韵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没漏掉什么细节啊?”
“……皇上用这等玩笑,来拿我取乐。”她才不是目无寸长的愚昧女人好吗?
想拿这个来砸晕人?她又不是秦可勤真人。
“秦姑娘怎么会觉得我是在玩笑话?”皇甫覃珣在问,表情从一。
“皇上难道不是在拿我开玩笑?”你敢下旨告知天下吗?
还真当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村姑了?
“自然不是玩笑话。秦姑娘……”皇甫覃珣第一次说话中出现停顿,“黛妃就住水鸢轩吧。”
“这段时间黛妃委屈将就住着,另起修缮专属宫殿……”
“……等等!”秦韵打断着皇甫覃珣未说完的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是不是出门前跟粉猪装岔了脑袋,怎么这会听着他在说话,像念天书。
都能听清楚,可是搞不懂啊。
“……皇上好大的牺牲”演戏能演到这份上,小金人奖杯该有你一份。
“哪来谈的牺牲?”皇甫覃珣反问,笃定了她会这么说一样。
“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封住我的口风吧。”有了比将军夫人更高贵的身份,所以才不会去打扰公主跟将军的新婚燕尔?
所以才不会闹出什么给皇室,御风国摸黑的传闻?
“呵……”他轻舒的笑了,本就俊逸,这会更加舒展。
“秦姑娘觉得,我是在牺牲自我,不想你在盛京城闹腾?”
“难道不是吗?”话题终于是她能够接茬的了。
要说是季朝阳那只粉猪崽在,身为男人的皇帝这样举动。
就可以是被理解的,但她不是。
她现在,可是一个村姑,才因为不够格比拟,刚被人休掉。
既然他会派人用轿子来装她,也会称她作“秦姑娘”,那肯定没跑的,熟悉她身份。
“如此一说,倒是叫我忽视了……”皇甫覃珣神色一滞,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
“……皇上不要拐弯抹角了。”我没听懂你说话,你再装腔作势还不是在对牛弹琴。
反正已经撕开了伪装,秦韵大无畏的耸了耸肩膀。
“是我忽视了,秦姑娘的意愿。”皇甫覃珣这样说着。
哟,要上影帝附体了吗?
“秦姑娘,你可是不愿?”
果然,她就知道!
皇甫覃珣神情真挚诚恳,双目眼眸深深的锁在秦韵脸上。
“皇上是认真的吗?”既然他想要,那她就答应好了。
否则,不就太对不起他形色兼备的演绎了吗?
反正,于她而言,成了御风国后宫的妃子,无具体意义。
一池宫殿而已,她想走,还能有人能留住?
再者说,粉猪崽肯定呆着无聊的要紧。
不如就借此机会,让小猪可以肆意搅腾一番,好发泄发泄点精力。
两手空空回去,还不知道得给她缠着念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