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的众人被契不曼的威势所慑,一时间,除了直面战斧的贾珩,四周鸦雀无声。
贾珩手持细小的树枝,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眼看就要被战斧劈中,费迪南德的脸上,甚至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的意,只见战斧即将劈中贾珩的一刹那,他手中的树枝划出一道剑芒,叮一声,打在战斧的斧刃上。
契不曼只觉得战斧上传来一道巨大的力量,震的他双手发麻。
战斧劈下的角度发生偏移,重重的劈在了贾珩旁边的石阶上。轰隆一声,飞沙走石,整个院子好像都震荡起来。
贾珩连接用树枝在战斧的斧柄处点了三下,他身影轻盈,每次敲击看似随意无比,可双手紧握战斧的契不曼却如同遭受三次重击。
叮叮叮!
咚咚咚!
契不曼连续后退三步,最后一次双手松开了紧握的战斧。
贾珩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契不曼“还要打吗?”
“契不曼,战士,不退缩!”
契不曼闷声说完这句话,随后又握住战斧,粗壮的双臂鼓起了肌肉,大喝一声。
只见战斧如影随形,横扫冲向贾珩所在的位置。贾珩没有躲闪,他单手结印,阴阳鱼闪烁在身前。
轰!
战斧狠狠披在贾珩身前的阴阳鱼上,只是震荡了几下就抵消了契不曼的全力一击。
翻译看似很了解大周的方方面面,在贾珩结印时就惊声给费迪南德说了一句茜香国语。
契不曼也不是傻子,反而很是聪明。他在一击不中之后,当即改变招式,长柄末端的尖锐处指向贾珩,脚下连踏几步,向贾珩刺来。
贾珩大致摸清了契不曼的真正实力和战斗方式,也不再拖下去。
他飞身而起,避开契不曼的攻击,手中的树枝在灵力的加持下,如同神兵利刃,直接砍在了斧柄中央。
啪啦!
战斧斧头掉落在地上,契不曼怔怔的站在原地,身体还保持这刚刚进宫的样子。
而贾珩手中的树枝,就抵在契不曼的咽喉处。
四周除了树叶随风而动传来的沙沙声,一片寂静。
贾珩用树枝往前抵了抵“看来是我赢了。”
“彩!”
赵曜先声夺人,大声叫好。随之是赵泓乾兴奋的跑到贾珩跟前,双眼尽是羡慕。
没办法,曹皇后的儿子,骨子里就有一种被甲执锐,征战沙场的基因。可惜他爹阴差阳错当了皇帝,作为储君的他,只能案牍劳形,每日坐在宫中批阅奏章了。
至于切磋?找贾珩只有被打的份,找其他人?还是算了吧,假打的事,那有什么意思。
今日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斗,让赵泓乾过了好一把眼瘾。
贾珩扔了手中的树枝,随后转头看向费迪南德“费王子,本侯就不送你了。你带着你的人,自己去顺天府大牢吧。对了,契不曼现在是本侯的战利品了,就留下来吧。”
翻译忐忑的把话译了一遍,费迪南德暴跳如雷,基拉哇啦说了好长一段话。
他的手指一会指着契不曼,一会又转向贾珩。翻译额头的冷汗直流,就是不敢译给贾珩等人听。
反而契不曼,把手中已经断掉的斧柄扔了,叽哩哇啦冲着费迪南德说了几句话,随后走到贾珩身后站着了。
哪怕贾珩等人听不懂契不曼说了什么,但从他的表现就已经可以看出,这看似莽汉的契不曼,深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真传。
至于费迪南德,脸色胀红,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翻译最后叹了一口气,跟贾珩等人说道“贾珩大人放心,我等愿赌服输,待会就去顺天府大牢。不过我等受我王之命,前来递交国书,需要留下一人在四方馆等候贵国皇帝召见。”
贾珩发现这翻译怕不只是翻译这么简单,他眼中精光隐现。
他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柳湘芦,随后回道“可以,那就你留在四方馆吧。其他人,只会叽哩哇啦乱叫。”
“多谢贾珩大人宽容,我等先告辞了!”
翻译向几人行礼告辞,随后示意手下拖拽着费迪南德往外走去。
而柳湘芦想走又不敢走,因为此时的赵曜,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等到茜香国人只剩下契不曼,柳湘芦才哭丧着脸解释道“殿下,臣也不愿同这群人来往,可我大哥非要我带他们在京城游玩,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啊!”
柳湘芦只是理国公府的嫡二子,上头还有个当世子的大哥,柳湘竹。柳湘芦虽然深得府中长辈宠爱,但面对柳湘竹,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战战兢兢。
这次茜香国二度遣使,不知怎么回事,柳湘竹就让他全程接待。甚至让他尽量满足茜香国人的所有要求,若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此事怕是就要同那些人一起去顺天府大牢一游了。
赵曜抬脚就踹了一脚柳湘芦,口中骂骂咧咧“混账东西,上次他们来人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怎么,就这么想把皇家的女人嫁到蛮夷之地去?感情不是你们家的闺女不知道心疼!”
赵泓乾本来准备劝一劝自己的九叔,可一听到这些,当即就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那个纳阿育向朝廷递交了国书,其中有一个请求就是求娶大周公主,两国和亲。
虽然皇帝没有适龄的公主,可若是真的和亲,就一定会在宗室中找一位郡主或者县主。
赵泓乾不拦着,贾珩也呆在旁边看戏。赵曜踹了一下觉得不解气,就直接骑在柳湘芦身上打了起来。
柳湘芦心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好沙包,双手护着脑袋就一动不动,任由赵曜出气。
赵曜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些年混迹京城纨绔圈,打架这种事早就有了经验。
一阵王八拳之后,他心中的闷死终于是解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用脚踢了踢柳湘芦“行了,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柳湘芦立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缩在一边不说话。
除了身上有几处有点疼,一点事都没有。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好几回了。
此时,院门处来了一个老嬷嬷,她刚一进门,赵泓乾就惊讶的喊到“张嬷嬷?”
谷<spa> 这是他二舅妈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忠顺王殿下、拜见贾君侯。二夫人在隔壁听到这里乒乒乓乓好一阵响动,派了老奴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张嬷嬷环顾四周,脚下的石阶基本毁了大半,地上还扔着一柄断开的战斧。
再一瞧贾珩身后金发碧眼的契不曼,差点惊叫出来这是哪来的罗刹鬼,长得好生吓人!
不过到底是世家大族中人,平静了一下心绪,开口说道“二夫人说,若是殿下这边无事,可去一趟隔壁院子,她有事与殿下商量。”
赵泓乾立刻就想到了母亲曹皇后的交代,自然明白这是让自己去与李家姑娘相见。
可作为大龄单身狗,一想到要同姑娘相见,就心中有些忐忑。
“行吧,张嬷嬷先回去,我们安然好这边就过去。”
张嬷嬷面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看了一眼赵曜与贾珩,随后对赵泓乾说道“二夫人那边有女眷……”
话到这里,贾珩当然不会妨碍了赵泓乾相亲,他插言说道“你跟这位张嬷嬷去吧,我同你九叔说点事!”
“是啊是啊,大侄子,你去吧。记住我给你说的,万万不可相中一个舞枪弄木……呜呜呜……”
赵曜话说了一半,就被贾珩捂住嘴拖走了,而契不曼捡起断掉的战斧,跟上了贾珩的步伐。甚至连柳湘芦都紧随其后,只留下赵泓乾一人。
“唉,走吧,张嬷嬷!”
……
贾珩把赵曜拖到一边,直到看不见赵泓乾与张嬷嬷,这才松开手。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就不怕皇后殿下拎着刀从你家前门一路砍到后门去!”
赵曜这才想起,曹家就是武将世家,一国之母的曹皇后,就是舞枪弄棒长大的。
而且若是因为自己的话,让大侄子婚事出现波折,贾珩所说的话,未必不会成为现实。
想到这里,赵曜颤抖了一下“我刚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没有!不过你在来报恩寺的路上,倒是给太子传授了不少经验,就是不知道这位李家姑娘,能不能对上眼了。”
贾珩呵呵一笑,这赵曜真是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怪不得皇帝每次看到他都牙根痒痒。
这时契不曼和柳湘芦跟了过来,柳湘芦今日的表现倒是让贾珩有了不同的看法。
这厮与自己大哥贾珍交好多年,虽然更多的只是酒肉朋友,不过说起来两人在处事方面很是相像。
“柳二爷,前几日我大哥说他在右都御史林家附近碰到你了,只是你一看到他就跑是怎么回事?”
贾珩开门见山,直言问道“我大哥说他看到你同一群番邦人在一块,是不是今天碰到的这几位?”
柳湘芦哪里还不明白这件事根本就瞒不过面前的这位爷,只能苦笑一声回道“下官哪里能让君侯称呼一声二爷,君侯叫下官名字就好。”
他躬身向贾珩解释道“那日下官被家兄派遣,领茜香国这几位在京城游玩。当时看到珍大爷,本来想打招呼来着,可那日同行的还有统制县伯王家的王仁,这才躲了过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柳湘芦一看到贾珍就掩面躲开,原来有王家人同行。
如今贾家与王家就差一粒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了。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另一边是自己大哥安排的人,柳湘芦怎么会让两人照面。
贾珩继续问道“你可知柳世子为何与茜香国人来往?国朝武勋,私下与外邦使臣结交,柳家是想做什么?”
大周律法,朝中勋贵宗亲、文武官员,私交番邦使臣,按勾结他国,意图谋反论处。
柳家这种行为,就差写一道起兵檄文直接谋反了。
“君侯,这年月,哪家府邸没有同番邦人有来往?我家的生意中,有不少货物是贩卖到茜香国的。我大哥说,让我款待好这群人,好让我家的商队在茜香国能顺畅些。”
柳湘芦的解释倒是很合理,贾珩也知道。京城中的世家大族,与番邦往来的生意数不胜数。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甚至宫里的圣人与皇帝都心中清楚。要不然柳湘芦带着这群金发碧眼的番邦人,在京城到处游荡,督察院的那群御史,怎么可能不去弹劾。
“哼!”
赵曜冷哼一声,看到柳湘芦哆嗦了一下,他扬起拳头,随后有意兴阑珊的放了下来。
“堂堂大周勋贵,竟然在蛮夷之人面前,卑躬屈膝,真是丢尽了大周勋贵的脸面。”
听到赵曜的训斥,柳湘芦苦涩的脸上尽是落寞。
他也不想如此,可理国公府的世子是大哥柳湘竹,今后等大哥袭爵,自己是要看着大哥生活的。
柳湘芦只能闷声不说话,这让赵曜也是觉得很无趣。他与柳湘芦也算熟悉,看到他缩在一边的样子,心中甚至有些怜悯。
柳家的情况,赵曜作为京城最大的纨绔,怎么可能不明白柳家这个小纨绔其实过得挺惨。
“行了,你也别骂了。这种事在京城屡见不鲜,为了黄白之物,脸面在那些人的心里一文不值。”
贾珩劝了劝赵曜,随后跟柳湘芦说道“你家的事我也清楚,有些事你是做不了主的。若是有什么难事,去找我大哥,他与你是朋友,会帮你的。”
话只能说到这里,柳湘芦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的悟性了。
……
另一边的赵泓乾,跟着张嬷嬷走到旁边的院子中。
这是一个很雅致的客院,刚一进去就看到小桥流水,连廊之中,套有一个小亭子。
二舅妈沐氏正与一名年轻妇人谈笑风生,旁边有一芳龄女子端坐在一边,娴熟的煮着清茶。
因为女子所在的地方薄纱阻碍,赵泓乾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
不过仅从这朦胧的身影,他也可以看出其体态婀娜,仪态端庄。
清风乍起,掀动薄纱。赵泓乾看到了女子的容貌,只见她素手端起清茶,给两位长辈敬上,轻声说了几句话。正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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