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圣四年腊月初十,太和殿大朝会。
今日大朝,在京七品以上京官无事均要上朝。
贾珩与贾赦,贾政,贾珍摸黑出发,等到了宫门口,一看手中的怀表。好家伙,不到七点。
太祖定鼎天下,朝会也改了时间,大概八点左右开始。
四人在承天门处等待,宫门口的大红灯笼洒下微弱的光芒,使得冬日显得更加寒冷。
朝中文武陆续到来,相互问候。
此时也就可以看出,朝中派系林立,光是开国一脉就分成好几个小团体。
贾珩懒得搭理他们,除了史家双侯来了以后寒暄了几句,剩下时间一直在马车中假寐。
“将主,太傅大人的马车到了。”
自贾珩回京,护从在身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天枢。
听到天枢传来的话,贾珩从马车上跳下来,向挂着太傅府灯笼的马车看去。
正准备前去问候的时候,只看到太傅严卓先下了马车,又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下来。
老爷子怎么来了?
贾珩赶紧招呼着其他贾家三人,一起走向严家马车。
“学生贾赦拜见恩师,见过师兄。(贾政拜见严师,拜见太傅。)”贾赦与贾敬是严老爷子的学生,当年严老爷子被太上皇请去给太子以及伴读教授儒家经典,那个时候贾赦众人可没少挨打。
“徒孙贾珍,贾珩拜见严师。”
严昭忻,大周最具传奇的大儒。历经四朝(太祖年号昭武,后历太平兴国,弘庆,永平,隆圣四朝)。老爷子太平兴国末年三元连中六元,状元及第,那年方才十九岁。
弘庆三年出任陪都金陵知府,后迁督察院左都御史,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内阁辅臣。弘庆帝骤然驾崩,辅佐太上皇在夺嫡中杀出重围,登基称帝。
永平五年,太上皇亲征,严昭忻连上三道辞呈,坚决请求致仕。太上皇不得不准了他的奏章。
永平六年初,严昭忻以帝师,司空,金紫光禄大夫致仕。
永平十一年,太子七岁,太上皇挑选荣国府贾赦,宁国府贾敬等五人入东宫为太子伴读。又延请严昭忻为太子师,教授学问。
一直到永平十九年才回家含饴弄孙,至今已经有八十二岁高龄。
如果说天下间谁能让太上皇最为信任,绝对不是诸位皇子皇孙,而是这位一手将太上皇扶上皇位,并教授治国理政之道,一路陪伴他创下永平盛世的老师。
严昭忻平时根本就不参加朝会,今日突然到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贾赦贾恩侯,你还真是为师的好弟子啊!听说你前几日又纳了个美娇娘,要不要为师给你送一份纳妾礼?”
严昭忻冲着贾赦就是一顿阴阳怪气,吓得贾赦刷的就跪在了地上。
“学生知错了,请恩师责罚。”
“我可不敢责罚于你,我老了,打不动你了。以后你爱干嘛干嘛。”
大冷的天,贾赦额头冷汗直流。旁边的贾政贾珍与贾珩,三人都恭敬的站在那不敢出声。
看着自己的弟子跪在那不说话,鬓角也已经泛白,唉,当年之事让严昭忻措手不及。太子自尽,贾敬出家,贾赦也是废了。
“罢了,起来。都快有孙子的人了,还不知收敛。为师的脸快被你丢光了。”
贾珩与贾珍这才扶着贾赦起来,四周官员都远远的目睹了这件事。严卓轻轻的拉了拉老爷子的衣袖,“父亲,都看着呢,还是以后在说不迟。”
“哼,老夫教育弟子,关他们什么事。”
贾珩不好说话,这气场太强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爷子今天把在场所有人挨个揍一顿,没有一个人敢躲一下的。
这时候夏守中领着人来了,后面跟着一顶暖轿。
“奴婢给老大人请安了,陛下听闻老大人来了宫中,遣了奴婢过来请老大人先去勤政殿休息。”
严昭忻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众人这把老爷子扶上轿子,目送入宫。
严卓与贾家三人说了会话,又回到了文官一圈人中间。
贾赦到现在依旧黯然不已,老师这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这些年自己确实是荒唐了一些,虽说有些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可学问一道却是自己无意间荒废了不少。
不说贾琏的教育上自己没关心,就连贾琮的启蒙都没注意。难道他贾赦作为大儒的弟子,给自己儿子启蒙都做不好吗?
贾珍与贾珩都面面相觑,幸亏贾敬不用来,否则刚才的事必然有他的一份。
……
约莫八点,宫门传来响鞭声,啪啪的九声过后,众人分列入宫,进太和殿。
贾珩位置在武将最前,比他靠前的只有六位亲王,比诸郡王国公都靠前。
一群蟒袍中贾珩的麒麟服鹤立鸡群,格外惹眼。
“陛下驾到,众臣早朝!”
赵祯走进大殿,端坐在龙椅上。
“恭请圣安!”
文武百官躬身行礼,大周随唐礼。无重大祭祀典礼、圣旨嘉恩或者昭命惩处,不必下跪。
“圣躬安,众臣请起。”
……
一番朝堂琐事之后,朝会暂时平静了不少,贾珩昏昏欲睡,看来自己还是习惯了战场硝烟。要是天天参加朝会,还不无聊死。
“臣弹劾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于去年起在顺天府治下私放印子钱,令民多艰,典儿卖女,妻离子散,从而大肆得利,使得民怨四起。”
贾珩回过神来,扭头一瞅,是一位年轻的督察院巡城御史。
赵祯目无表情,“贾赦,你可有话说?”
贾赦出班,“臣有奏!臣并不知此事,臣没有做过也不会做这种事。臣虽说处事荒唐了些,但从未做过违法乱纪之事。请圣上明察。”
贾珩也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准奏!”
“臣有些疑问问这位御史。”
“你问吧。”
“这位御史,抱歉,本侯刚刚回京,这位御史贵姓?”
“下官免贵姓何。”
“何御史,你说本侯的叔父放印子钱可有证据?”
何御史从怀中掏出一踏借据,“臣有人证物证,昨日巡城,有百姓当街拦路,状告荣国府贾赦以高利私放印子钱,因其父病重,不得不借钱看病。半年本金翻了二十倍,无力偿还,典儿卖女,家破人亡。”
贾珩回头看了一眼贾赦,见其摇头。“我真没有。”
“可否让本侯看一看这借据?”
何御史将借据交给贾珩,贾珩仔细的查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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